听他这么一嘀咕,许诺走过来问道:“罗提刑所说的偷天盗侠莫非就是那个专干偷盗营生的临安府的鼓上蚤?”
“正是!”罗提刑道,“他虽是鸡鸣狗盗之辈,却又是一个大孝子,本官猜想应是有人抓了他的老母做要挟,逼他进皇城行刺,完了后又杀他灭口。”
“看来左相大人的分析一点都没错。”许诺道,“这应该是蒙古细作的离间之计,意在把皇城中的水再次搅浑。为避免被点中死穴,本官已依照左相之意于昨日向贤妃娘娘禀明文提刑和郑员外集结部队之事,娘娘向皇上进谏后,皇上即刻召左相进宫下达了口谕。”
“左相大人反应如此迅速,甚好!”罗提刑道,“可我们总是比这个蒙古细作慢一步,想要把他挖出来谈何容易?”
“罗提刑到现如今还毫无头绪吗?”许诺皱眉道。
“其实本官已经圈定了三个人,但为了不冤杀好人,本官暂时还没有报与右相,也不方便透露给许大人。”罗提刑道。
“罗大人谨言慎行是对的,贾似道这个奸人最爱滥杀无辜,若是让他知道了,肯定又会制造出冤假错案。”许诺道。
一群乌鸦在头顶盘旋着,喜食死尸的它们显然是觊觎着偷天盗侠母子的遗体,罗提刑不忍看到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结局,遂令手下将母子二人妥善掩埋,让他们入土为安。
许诺担心皇城里又出什么乱子,不敢久留,匆匆告别。几名捕快齐齐动手,不时,一座坟茔出现在了罗提刑的面前。
“偷天盗侠虽干了不少偷鸡摸狗之事,但罪不该死,其母更是死得冤屈。”他暗自想道,“为了用细作牵制奸相,令其不敢大兴风浪,本官故意不去揭晓细作的真实身份,甚至对左相大人、许大人都隐瞒了真相,没曾想又害了两条无辜的性命,本官这样做难道错了吗?”
那群乌鸦还在头顶呱呱乱叫,让人心烦意乱,死者为大,罗提刑向坟茔深深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去,那几名捕快如法炮制,每个人的脸上都有阴郁之色,像是那群乌鸦形成的黑压压的阴影投射了下来。
此时,梅香四溢的后乐园里,中书令柳之平正对着贾似道在耳语。
“皇上竟然在正月初一密召程元凤进宫。”贾似道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眼神中有一股无名之火,这团火就快奔涌而出。
“近日,群臣热议的正是皇上的一反常态,现在看来,皇上似乎已经在有意培植自己的羽翼,右相大人必须得小心堤防啊!”
贾似道没有心情听他啰嗦,挥挥手说道:“本相自有主张,你且退下!”
他当然很清楚赵禥这个软柿子越来越强硬,甚至已经判若两人,他也知道胡玉莲和赵焯是导致这个被动局面的关键人物,他早就后悔采纳了洪起畏的馊主意,鬼使神差般地把胡玉莲这个瘟神请进了皇城。可他和赵禥毕竟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而这层关系连太后都未曾知晓,若是他快刀斩乱麻,直接将胡玉莲和赵焯杀掉,势必会逼着赵禥把那个天大的秘密抖出来,到那时,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开始在皇城中一手遮天,成为大宋的真正统治者,贾似道还从没像现在这般头痛过,让他更为忧心的是,如若任由赵禥强大起来,那他很快就会处处被动,一旦失势,他将成为众矢之的,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