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佯作不经意的注意着白华的侧脸,君卿不禁暗忖,看来他对爹爹也未尝不是处处提防。
“那你去还是不去?”
白华挥了挥衣袖,刚刚从别处用灵力移植来的几株桃花瞬时消失不见。视线投在君卿略是讶然的面容之上,他神色清冷道:“为何不去?否则我也要像这些桃花一样了。”
君卿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只是为着这些桃花不免伤心。
白华却是眸中精光内蕴,他知道若非是有人灵力在他之上,又岂能毁了他移植来的桃花。只是这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人有这种修为。纵然是不说,他也心知肚明。莫邪的意思很明白了。他不喜欢这些桃花,也对他白华意见颇深。
此去定然是凶多吉少,可白华却是不能拒绝。莫邪可以毁了这些桃花,也能毁了他。眼下,他身负重伤,法力还未完全恢复,断然不能轻举妄动。
回头眺望着那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有的尺寸宽窄,有的则是平坦顺流。他眉头紧拧,心中计较。
……
山洞之中仍可听到水滴脆如珍珠落盘般空灵静谧的声音。君卿和白华从洞外,披着一身晨光,一前一后的走入了洞内。
见到莫邪,君卿上去,缠着他,便撒娇问道:“爹爹到底有何事要寻我们,我可是想了一路都想不到呢。”
表面看上去,仿佛真的只是白华瞳孔所见的场面,父女间亲密无间。可白华内心知晓,这是君卿故意在帮着自己,要探探魔君的口风。
他不由暗地里轻笑,莫邪怎的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来。
莫邪自然是看出来了,可是倒是也一丁点不隐瞒的坦白道:“诚然这次叫你与白华来,是想问问你们觉得冷剑这个人怎么样?”
“就是这件事啊?”君卿暗自吐了口气,只要不是为难白华就好。
莫邪却是摸着她的脑袋,道:“你以为能有什么事?”
说着,把目光落在始终不苟言笑的白华脸上,笑吟吟问他:“你与冷剑也曾是生死与共的兄弟,白华,就先由你来讲讲吧。”
白华并未立刻回答魔君之话,然是思虑了一番,才拱手道:“是。”
弯腰的过程中,他特意的注意着莫邪神色之间的变幻,却是始终分辨不出,他为何要问出这个问题来。倒是他身旁的君卿一个劲的冲着他眨眼睛,示意他不必担心。
想来君卿定是认为魔君不过是同他们随意聊聊,大约只有他一人忐忑不安的猜忌着魔君真实的所思所想吧。
他看了眼君卿,顿了一顿道:“徒儿认为,冷剑背叛了徒儿,若从徒儿的角度出发,此人断然不可信。”
冷剑眼底一沉,一对瞳仁黑的深邃可怖。
白华却仍是不曾把他放在眼中,顾自续道:“但若从师父眼中,他对师父忠心耿耿,倒也未尝不是可用之人。”
冷剑心中上下打着鼓,他想知道的是魔君到底是否愿意将君卿嫁给他否。可魔君却来问白华如何看他为人。莫非是对他还有猜疑。他低着头,精心盘算着,却始终算不出,莫邪听完这番话,又会作何感想。
是反口咬向白华,还是先暂时冷静,冷剑不知道,只能通过不断的察言观色,再做打算,这会子他必须先稳住自己的心。
冷剑反而想,白华这么急迫的说出这番话来,更是突出他故意挑拨莫邪对自己生疑的居心,只怕会再次加深莫邪对他的顾及。这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如此一想,他唇边浮上丝若隐若现的笑意,虽是不语,眼尾处却净是犀利的斜睨着他。
白华一向性子沉稳,心思缜密,又怎的真的会把冷剑放在心上。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只是想向莫邪表明,他并无任何阿谀奉承之意,他对莫邪的敬重,犹如五百年前,一直未变。
可惜莫邪经历了这次封印,回来后又恰闻白华掌控了魔界,对他无论怎样,也改变不了心底里的忌惮。白华是他一手培养长大的徒弟,他的野心莫邪自然知晓。他没回到魔界也就罢了。他一旦要重新掌控魔界,白华绝对留不得。
一旁的君卿看着三个人均是缄默不语,心思各异。故而咳嗽了两声,抬头看向莫邪道:“爹爹,白华都说完话了,难道你接下来不需要再问问我的意见?”
莫邪低下头,蔼声瞧着她道:“当然要问你,你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君卿盈盈的笑着,把方才白华的话,一字一字重复了遍。可在旁听着的白华,却是心思骤转。她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魔君这番话到底是何意思?莫非……?他计划把君卿和冷剑扯上什么关系。白华的心一下子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