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用手抱着头,任由蛛群爬向我的身体。
只能呆滞的,徒劳向外鼓胀我惊恐的眼珠。
“最后一根!”
不远处的小安拿出火把后,和梁翰一个对眼,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抡动火把,叫嚷着向我的位置冲了过来。
就连平日里的胆小鬼马宁宁,也开始猛挥背包,跟在他们两个中间。
“嗡……”可怖的低吟突兀炸开,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滚滚闷响。
蛛群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恐,它们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蛛群中最强壮的那只,不甘地向我们抬起粗壮的前颚,发出瘆人的吠叫。
最后,它们像退潮一样,与密林和黑夜融为一体。
夺魂摄魄的呼啸声再次降临,不断折磨着我不堪重负的耳膜。
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颠倒畸变的鬼祟之音!
我从未如此清楚完整地听到过这个不详旋律,不管怎样用手捂着耳朵,那吊诡的声色总是能找到缝隙渗透进我的脑内。
但听得越多,就越是让我着迷,甚至本能地想要跟着旋律一起哼唱。
伴随着的,还有一些难以言状的吁吁声,它们正在交叠成章,像是一把声色令人作呕的低音乐器。
我突然想起了在一曼口袋中发现的乐谱,一些原本晦涩的符号顿时清楚了起来,像是刻印在了眼球上。
“嘿嘿嘿嘿……”
我开始忍不住地想笑。
惊觉后又拼命捂着嘴,努力地克制自己那种荒诞至极但几乎是发自生理上的冲动。
仿佛面前有一个技艺无双的歌者,邀请我共同演唱完这首惊世骇俗的地狱合唱。
小安察觉到我的举动后猛地将我一拉,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揪住我的衣领,以一种近乎脸贴脸的距离直视着我,“不要再去听那个声音了!坚持住!像个男人一样!”
说罢,双手在我肩膀上使劲地拍了两下。
我开始急促地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声音似乎感受到我的亵渎,因而变得愤怒起来。
从阴沉的低哝,异变成了锐利的啸叫。
像是无数的利爪在钢板上抓挠,到后面更是刺穿了人类世界的乐器根本不敢企及的音域。
甚至仔细听的话,还能发现这些声音似乎遵循着某些极端恐怖的旋律变化。
眼下这种异常的情况已经完全无法用正常的思维来解释,我死命地把手焊在耳朵上,到后面开始用手猛烈的锤击自己的耳朵。
直到开始出现强烈的耳鸣,但这也不过是隔靴瘙痒,丝毫没有盖过这些声音。
“都是假的!都是骗术!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我又忍不住开始笑了起来,砸向耳朵的手也更加用力。
“对!这只不过是山风!这只不过是气压差与温差引起的空气流动!科学与客观真理依然存在于我生活的世界上!哈哈哈哈哈!”
黏腻的空气如坟场地底般沉淀不动,不过声音里却有着如针尖般锐利地回响。
树木与树木畸形地蠕动到一起,汇聚成了某些有着恐怖形状的阴影。就连脚下的细长野草,也完全规则性地开始站直、跪倒。
一股白雾,从那道阴影中缓慢地扩散开来。
不,应该说是泛着蓝色、绿色,还有黄色荧光的混乱物质。
刺鼻的味道伴随着阵阵阴风拂过面颊。
比我乡下老家那些建造在荒坟野冢,数十年无人打理的厕所还要恶臭,甚至这股味道呛得得我眼睛都无法睁开。
我努力虚眯着眼睛。
虽然视线模糊,但还是想要看清迷雾里的阴影。
不得不承认,我无法形容“那个东西”带给我的视觉冲击,但可以确认的是,它毫不留情地侵犯了理性法则里最最基础的认知规律。
惨白的冷月在我头顶照下可怖的怪影。
摄人心魄的不洁眼珠,以一种怀疑和质问的可憎表情死死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