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街人。小四儿结婚几年,快到了三十岁,膝下却还无儿女,在廉租房待了几年。这不,小四儿虽然是工薪一族,可真的是神通广大。在旧年六月份,小四儿就给庙街里边一混混,减刑整整四年!
小四儿为啥这么牛逼咧?因为他每天从早到晚,都得接送领导上下班。久而久之,近朱者赤,领导一天下来对着小四儿的时间,保不齐比见爹娘还多。小四儿接送了监狱长后,又在机关大楼附近转悠,又慢慢认识了科长、狱警队长。不久后,小四儿也就耳濡目染。
渐渐地,人们也就佩服他了。上次小四儿喝醉后,大力吹嘘,说以后有事儿,你们来找我!我给你们保释!我给你们减刑!我是谁呀!我是小四儿。小四儿从小也是庙街人,于是在混乱不堪的庙街档子里边,他算是出了头。混混、杂女、后生,全都认识了小四儿。
小四儿的神通广大,也逐渐逐渐传到了瘸老大的耳朵里。瘸老大前思后想,自个儿年轻时候没少蹲监狱,那时还是九十年代呢!他如今年过五旬,开始觉得自个儿当年血气方刚,太鲁莽了,不懂得跟上边儿的人打交道,还扬言联合萨达姆,端掉派出所呢!
如今小四儿天天对着领导,正如老公天天睡着老婆一样,至少瘸老大的思维是这样。于是瘸老大的档子里边,几乎是给小四儿白吃白喝;而瘸老大养的姑娘里边,小四儿没少蹭豆腐,一来二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瘸老大终于在前段时间给闹事儿了。
瘸老大好比艳阳高照下的蚂蚁,上头的法律就是放大镜,只要透过阳光他就被烧死。怎么办呀?只好求小四儿了。没想到小四儿不是不帮,而是搬出了“有事儿回老家”的理由!这让瘸老大可是气急败坏了。于是就有了刚刚小四儿被捆绑殴打的一幕。小四儿这会全招了。
小四儿说:“哎!大哥,你瞧瞧我都掏心掏肺和你们说实诚话了,你们也该跟我说说,你们是谁了吧?”小四儿把话吐完后,心里边不由得有点儿担忧,因为他所做的事儿,多多少少是有点儿和法律打擦边球的嫌疑。万一严打起来,治他一治,不为所过。
而小四儿心里边也嘀咕着,这群人不是警察,就是黑社会!因为一般绑架谋财的,不会知道小四儿的身份,也不知道小四儿是干嘛的,最多给家里边捎信说拿钱来。最惨最惨,斩手斩脚,让你逃不掉,可能会挖出双眼割下舌头。可这群人却不野蛮,非常理智,像是做生意。
卫民说:“没事儿,我们问完你问题了,就会告诉你我们是谁了。来,见你乖,奖励点好东西。这也是‘坦白从宽’哈。”说完,卫民从冰箱里取出了一大罐嘉士伯啤酒,然后倒出了一小杯给小四儿吮吮,让他解解口渴。“谢谢谢谢!我真是替党谢谢你们不杀之恩了!”
这会儿,卫民说:“你在监狱里边儿,干了多少年?”小四儿说:“我,来来去去,也干了七八年了吧。我是高职毕业,毕业出来,因为家里边的原因,所以就来到监狱去做司机。我老婆也是监狱里边地板厂的工人,这下您满意了把?我们可是要财没财,要力没力。”
卫民这下似乎被点晴了,他对省城监狱的了解不算深入,但不至于说是一窍不通。省城监狱之所以被树立成国家典范监狱,它的经济实力也是不小的。就省城监狱而言,里边就有一家地板厂,和一家服装厂作为支持,这是监狱里边的俩一线产业。生产力水平也不低。
卫民原本想接过常浩清的心思,去问问他晓不晓得监狱里边,出了一大名人叫凌卫东?但不知不觉,卫民的心思像是一条鲤鱼,调皮地跳过了另外一边,似乎更想满足自己的私欲?反正他问了一个有的没的问题,“那你老婆那边,工资怎么样?你老婆不是在服装厂?”
小四儿说:“嗐!别提了!平时两千多,带提成可能上三千多,最多没有!打工仔!说白了。不过她也准备不干了,看看得不得工龄买断。”卫民说:“工龄买断?什么玩意儿?服装厂要不做了?”小四儿说:“瞧瞧,外行了吧?难道你不知道,咱们服装厂,准备要搞电脑业?现在大到机关单位,国家企业,小到私人住宅,农村城市,谁不用电脑?文盲都会!”
卫民说:“不不不,我想知道是谁收购?”小四儿说:“你看不看报纸新闻?就咱们省城人大代表,一女企业家,牛逼着呢!还成了政协委员!赵思慧呀,懂吗?!”卫民心颤抖了一下!赵思慧!这个名字,听起来,是这么近,那么远。他像是被击中了一枪,迸出鲜血,两眼模糊。他不会忘记,当陈铭坚,让他醒觉重拾旧路的时候,第一个死者,凌冰琪,就是赵思慧的模特公司里边的人。
这个赵思慧,让卫民心里边直含糊。因为呀,卫民知道,这人,原来这么神秘。神秘到,和监狱长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