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少帅撵你们出来,一对糊涂人!我告诉你,以后你再到少夫人身边,谁是忠心的人,你就和谁好!还说什么就不能有个来往的人,我告诉你不必!……。”
说了一通话,若荷撇嘴听着。萧北说完要走,若荷不甘示弱地又甩给他一句:“我也告诉你,成亲后我还是我,你少吓人!”又自己嘀咕:“跟萧南似的,起不来还骂萧南嫂嫂!要是我,不敢给他一顿!”
萧北回身就抬手,若荷娘呀一声,往炕上就跑。又牵到伤处,跪伏炕上又开始呜呜:“痛……”萧北哈哈笑几声:“活该!”丢下一句:“明天晚上再说!”转身出来,对家里人打声招呼,出门回去。
如柳在家里只是哭,再也找不到人去求。
少帅的宝贝小厮要成亲,不仅家里人都去,隔房头年青的爷们也来。四叔公房里的三爷萧拔一早却和妻子在家里生气。他换上出门衣服再问:“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吕氏不耐烦:“要去自去,你这当家的人去了还不行?一个小厮两个小厮成亲,看你这爷们忙的,像是你成亲!”
“这两个不一样!这是跟大哥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你看大哥对萧南,像自己兄弟一样照顾!”萧拔这几天就窝着火,让妻子去少夫人面前请安,她也不去。萧西萧北成亲,她也不去!他在心里恼怒。
吕氏也窝着一肚子气,她性子自傲,是娘家自给自足,嫁过来夫家也自给自足,有条件不满意别人。见萧拔还不走,吕氏道:“你再说也没有用!我劝你也不要去!又不是兄弟们成亲,你去帮忙应当!一个奴才,受家里看重,弄得人人要看重他!”又喃喃:“一个出身不好的人,少帅看重,就弄得人人都要敬重。”
“你胡说什么!”萧拔听在耳朵里,大怒道:“原来你是这样心思!”吕氏更带着气:“难道想错了!我劝你不要去,也是为你好!你看才撵出来的如柳,以前也是人人看重,十五弟妹见到她,就要喊她一声妹妹。现在呢,让十五弟妹喊她也未必喊吧!依我说,以后还有不待见少夫人的时候……”
说到这里,咽下去,若无其事的收拾着桌上。萧拔问她:“十五弟妹喊她妹妹,你几时看到的?”吕氏冷笑:“我亲眼看到的!现在她也知道怯了,前天来对我说,只怕少夫人一时高一时低的,又说十五爷赶着她去拜,她不能不去拜!我告诉她,我就不去!”把手中东西重重一顿,这一声闷响,萧拔忽然就明白了,狐疑道:“她说她是不想去?”
“当然!她不想去也罢了,也不敢说!”吕氏道:“你当我是不敢说的人!”她挺胸脯昂起头,一付要吵架你尽来的架势。
萧拔只对她看一眼,道:“我有的是力气,不在你身上使!”自己出来越想越不对,萧拔前天才见过十五弟妹杨氏,当时杨氏和少夫人在一处,杨氏脸上的那个笑,笑得说不出来的讨好。
萧拔满心里要跟萧护出去,妻子不奉承他也无法。见天色不早,急忙到府中去,见两间房子里坐满了人,房内坐的全是自己房头,或隔房头的兄弟们和媳妇们。
杨氏也在,她满面春风帮着张罗,倒茶水递瓜子儿,好似是她自家里办喜事。萧拔用心把她打量一回,怎么看十五弟妹不像是勉强而来的。
勉强来的人,这座中有几个。是坐着吃东西喝茶,眉梢虽有笑容,却也有淡淡。外面欢笑声更起,是萧护和少夫人到了。
少帅今天不是新郎官,也打扮得很好。他主婚,穿一件大红色罗袍,更显得面白如玉。在他身边,是花枝招展的少夫人,含笑手搭在少帅手上,偏着头听他说话,是津津有味的表情。
杨氏头一个迎上去,不知她在房里,怎么眼睛这么尖的看到。她笑逐颜开地行礼:“嫂嫂这衣服好,嫂嫂好眼光,我们都不及呢。”
已经定下十五爷萧据会跟随上京,慧娘就更笑脸相迎:“你起来,”她带的两个丫头,一个是小螺儿,一个是青儿,都在身后。杨氏就站过去,在另一边扶起慧娘,殷勤地道:“嫂嫂慢些儿走,这里才放过鞭炮,有炮纸乌黑的,只怕染到衣服。”
萧护在另一边松开手,把慧娘完全丢给杨氏,他神采奕奕和兄弟们打招呼,又看新房中辅设得整齐,满意了:“这也罢了,还过得去。”
他一到,所有勉强和不勉强来的人全起身。见这房中高柜明几,少帅还只说过得去,都觉得自己今天来对了。
萧护还在看,忽然眉头一皱,所有人都跟着心一紧,听少帅喊:“贤娘,”慧娘总得他喊上两声,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名字,忙进来垂手:“在呢。”萧护手指镜台:“你是怎么照看的!这喜事,怎么弄出来个镶绿玉的镜台!前儿我说库房里有红漆镶珊瑚镜台,不止一台。你不用,也不拿出来给他们!”
慧娘想想果然是的,赶快道:“是我错了,”现让人去换,萧护皱眉在房里转来转去,从萧西两间房看到隔壁萧北两间房。萧西和萧北跟他后面满面笑容,一起说:“够了,”少帅才出来。慧娘当着人,从来会装相。对他笑靥如花:“我又去看过喜娘喜花,再不会出错。”萧护淡淡嗯上一声,又是那一句:“这也罢了。”
萧南媳妇抱着孩子过来,慧娘自己接过来抱着,殷勤地送给萧护看:“看看,他倒有两颗牙。”扎牙孩子口水不断,就弄到慧娘衣服上,慧娘一只手擦拭,不防孩子溺了,这就把衣服弄脏。
萧南媳妇吓得不行,赶快说着赔罪的话来接。萧护哈地笑起来:“他倒机灵,自己母亲身上不弄脏。”并不见怪,对慧娘这才有个笑容:“快去换,就要到吉时。”慧娘匆匆忙忙出去,少帅又来逗那孩子:“你长大了,一定是个淘气的。”
房中的人都跟着来逗他,人围得太多,那孩子见全是生人,哇地一声哭起来。萧护哈哈大笑对萧南媳妇道:“抱出去哄哄,以后多抱出来,就不怕人了。”萧南媳妇满面红光,抱着孩子对少帅欠身子,带着他出去。
白天在家里被少帅敲打的不多闷气,就此没有。
萧拔再看杨氏,灵灵巧巧地跟出去,帮着哄那孩子。这一切不管怎么看,全是出自内心。萧拔恨妻子不来,又认定杨氏必定做了什么。见五弟妹也不在,走到五弟身边问他:“五弟妹也不来?”五爷摇头笑:“她是个怕见人的,再说三嫂也没来。”萧拔笑:“也是,”又问:“十五弟妹倒伶俐,前天她到我家里去,听说是从你家里出来的?”
“我倒不知道,她们妯娌们见面不是常事。”五爷随口说过,又去帮着取鞭炮。萧拔打定主意晚上把妻子好好盘问,先丢下来也去帮忙。
慧娘换衣服回来,等吉时到,花轿从角门进来,搀下两对新人一处拜堂。两个小厮文武双全,跟着少帅出生入死前程不用说,是光明灿烂。少帅主婚,少夫人操持亲事,萧大帅和萧夫人也有赏赐,因此人人称赞。
如柳的娘也在,见到这种热闹就只想掉眼泪。有人称赞秀兰儿守得云开见月明,也有人说萧西有情意,也有人眼红说风凉话。
喜宴是家里大厨房上办,开了一处偏厅大家吃酒。酒吃到一半,见一个小厮过来,对十五爷萧据附耳说几句,萧据笑笑,等他走了,又喝两杯酒,说散酒出去。三爷萧拔一直在看他们夫妻两人,又认得那小厮是跟萧大帅,难免紧张,怎么叫他不叫自己?
又见本房里七爷萧执也得了一句话,也慢慢地起来出去。萧拔正坐立不安,身后多了一个人,有人悄声道:“三爷,大帅请你慢慢地去见他。”萧拔一喜,只点一点头,席中正推杯换盏的用酒,没有人太注意。
萧拔行了一个酒令,喝了一杯酒,说如厕出来。见小厮在外面等候,前面引路,带他去见萧大帅。
萧大帅在书房里,房中坐着少帅萧护,还有四叔公房里十五爷萧据,七爷萧执,再有一个是三叔公房头的二房里九爷萧扬。见萧拔过来,萧大帅命关门。他在烛火下肃然,缓缓对四个侄子道:“我萧家男儿的祖训,你们可还记得!”
“记得!萧家男儿,遇难当闯!遇险当强!……”这里三爷萧拔最大,由他回话,别人全双手扶膝,坐得笔直。
萧大帅嘉许的夸奖道:“好!”目视四个侄子,微微有了笑容:“少帅后日就要动身。如今京中局势动荡不定,我想,你们四个人跟着一起去吧。”
“是!”四个人都露出喜色,能选中随侍少帅,这对于萧家的男人们来说,除非他真的不图上进,这是脸面!
“上京的人不能多,又个个要有用。我想,你们媳妇也都是好的,也带去和少夫人做个伴吧。”萧大帅没有明着说是侍候,不过大家心中明白。
萧拔脸上一红,在烛光下看得一清二楚。萧大帅马上看到:“嗯?你有什么话?”萧拔跪下来,满面羞涩:“侄儿愿意随少帅前去。是我媳妇,她人笨,又在家里安逸惯了。回大帅,要是她不去,也别不要我!大帅不要我,祖父知道是因为媳妇才不要,肯定要打我。”
“哦?”萧大帅略一沉吟:“那你独自上京,路上衣服浆洗,可托弟妹们照料。”萧拔高兴的叩一个响头:“是!侄儿此去,一定以少帅为首,件件听从他的!”
萧大帅含笑:“老三,你是个好的。回去,再劝劝吧,真的不去,也没有办法。”萧拔更高兴了,起来给萧护又行了一个礼:“多谢大哥,路上有该吩咐该责备的,请大哥不必客气,也不必想着给脸面!”
萧护对他微微笑,示意他坐下。
再来萧扬萧执萧据全叮嘱过,萧大帅语重心长,这才把真心话说出来:“此去京中,只怕有凶险。险者,或者有功名,或者有不测!再或者,你们要呆上一段时间才回!有孩子的,孩子丢家里,我自会照看。让你们媳妇跟去,一个是去的人少,在京里找侍候的人不如自己的人放心。二来,要是你们呆上一年两年的,倒是夫妻团聚,也有人照看你们。”
十五爷萧据马上道:“我媳妇愿意去!我对她说过,带她去京里看天子脚下繁花世界,也告诉她,要侍候嫂嫂。”萧拔一听,心里就更不舒服。听萧执萧扬也纷纷道:“我妻子不是弱身子,经得住路上风雨。”
萧大帅慈爱的看一眼他们,含笑道:“让你们携带妻子前去,不仅是用人上放心,还有一条,要是无凶险,你们也好在京中玩乐。侄媳妇们都是好的,嫁给你们后不曾有过错,也该带她们出去看看山水。”
萧拔一听,多少更明白。马上起身:“回大帅,我回去,一定让她一起动身。”萧大帅笑容满面夸他:“好好,不过不要动拳脚。”房中嘻嘻几声笑,萧大帅笑道:“萧拔是不打妻子的人,这样才好。少帅,”
萧护陪笑起身:“儿子在。”
“你离了我,也不要打贤娘!”萧大帅特意交待他,是让萧护一顿鞭子逼迫慧娘成亲弄得心中总是惦记这事。
萧护跪下来:“儿子记住了。”
四个侄子你看我,我看你,少帅打妻子?从没有听说过。这其中是七爷萧执是打老婆的人,他摸摸头想,难道是说给自己听的?
听大帅让他们再去喝酒,只留父子在房中。萧大帅让萧护跟自己进内间,取出一件东西展开来,微有得色喊儿子:“你来看!”
却是一幅京城的地图!
萧护喜不自禁,眼馋地盯着:“父亲,这是哪里来的!”有这图真是太好了。萧大帅笑吟吟,说出来的话可不好笑,他手指在皇城外:“这里或可以设伏,邹国用老匹夫若不知趣,你这里可以暗杀他!”
又指一条街:“如果我没有记错,张家在京中的宅子,是在这里!数年没有进京,只怕他另有宅院!”手指移动:“你进京去,就住这里,有几个家人是可靠的,不过你随身带去的,全是可靠人。”
萧护喜动颜色,眸子里放出光彩来:“父亲为我想得这么周到,儿子怎么孝敬才好。”萧大帅眸子里闪过担心,一闪而过,他郑重地道:“你要小心才好!”
“是是,父亲放心!”萧护小吹几句,安慰父亲的心:“儿子不敢说身经百战,也自有分寸。再说父亲为儿子已派去许多人,儿子还要孝敬父母亲,怎敢不保重自己!”
萧大帅见他明白,也觉得欣慰:“本该留下媳妇,可张同海一定不肯!去吧,只怕她有了,你路上随时照看,不要大意!”
“是是,一旦有了,儿子马上派人来回。”萧护和萧大帅商议京中清君侧,哪些人杀,哪些人留,如何回皇帝,如何正朝纲,这不是头一回。不过今天少帅格外喜欢,地图在古代弥足珍贵,全是用脚量出来才能画出来。
这样一幅京中地图,先不说它价值如何,只是能看到的,都不是一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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