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谱目不转睛的看着。
上次卜元祭上她和迟肆下了几局没胜,看到她卯足了劲的样子,老爷子将自己珍藏的棋谱给了她。
棋谱一直在穆浅的手里,奈何她已经没有机会物归原主了。
“你还没看到我下赢迟肆呢……”
她的话随风吹散,院落里依旧安静。
迟肆从外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对着棋盘发呆,男人盯着看了半响之后提起步子走了过去。
“外面凉,还是进去吧。”
下了一整夜的小雨,空气中都透着凉意。
穆浅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他一身黑色西装,肃穆庄重。
正厅那边忙着,她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就选择躲在这里了,迟肆是云老爷子的亲传弟子,这样的场合肯定是要在前面的。
“连夜补了不少阵法,你还是好好进去休息吧。”迟肆说着将穆浅手中的棋谱接了过来。
随着云翰离世,他在整个云家设下的守护阵法也随之消散,穆浅给设了三重阵法,云宅太大,需要跑的地方又多,她一整夜都没合眼。
“我进去也睡不着,不如坐在这儿清醒清醒脑袋。”穆浅头也没抬的回了句。
看到她这样,迟肆将手边搭着的大衣披在她肩上。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穆浅盯着他没说话,看到她这表情,迟肆轻轻的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你连夜修补阵法,可是升上去的阵法却只是中级守护阵。”
迟肆清楚她的实力如何,如果是为了保护云家不受歹人侵害,她连夜设置阵法不足为奇。
可是她偏偏用的是最普通的阵法,这样的阵法只能抵挡普通的灵者,有些本事的稍微用点手段就能进来。
这样自相矛盾的事情,没有理由她不可能会做。
穆浅抬头抬头看着他,虽然不知道要如何和这男人解释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但她也想好了措辞。
“爷爷临终前说,袭击他的人是苏崤,虽然他以命抵命和苏崤同归于尽,但我觉得的还是不太稳妥。”
苏崤精通各类咒术阵法,上天下地没有他学不会的咒术,就连碎灵咒都是他的杰作。
这样的人不好对付。
“苏崤的墓在北州,如今每一年也还都有人会去他的墓前祭拜,他以假死隐藏自己,现在又重新出现,如今看来并不是为了归隐。”迟肆开口道。
当时他们进去晚了一步,没得能将人抓住。
“他想要爷爷手里的东西,这么多年一直暗中觊觎是因为老爷子还活着,现在人没了,他已经无所顾忌。”
所以苏崤如果没死的话,随时随地可能卷土重来。
“所以那不是防护的阵法,是诱饵。”迟肆笃定道。
穆浅只看着他浅笑出声,那也不纯粹的只是阵法。
请君入瓮,还是需要有所准备的,否则就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聪明。”迟肆手指抚过她的额头。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依旧思虑周全,每一步都走的稳扎稳打。
“但我还是有遗憾。”穆浅低头。
如果她还能再快一点,能够迅速反应过来老爷子到底想做什么,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也许老爷子就不会走的这么快。
“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况且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所有人,也不必对任何人的选择感到抱歉。”
迟肆握着她的双手蹲下,两人目光平视,他说的认真。
穆浅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因为她的缘故这一次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她不是上一世的亲历者,但一些重大时间的时间节点慕浅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一次老爷子去世的时间比上一世提前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也打乱了穆浅的计划。
“你难道就不好奇爷爷临终时和我说的话吗?”穆浅问的认真。
迟肆握着她的双手未松,并不介意的样子,“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会告诉我的,现在你不说,只能代表我还没有让你信任我,这是我的问题。”
穆浅听着这状似善解人意的话,还十分认真的回了句。
“也是啊。”
两人相视而笑。
莫云入院对着看两人微微颔首,“二小姐,宁先生过来了,太太让我过来叫您过去。”
迟肆抬手给她整理了额前的碎发,捧着她的脸安慰,“不怕,我陪着你呢。”
宁敬笙自从宁希死的那晚上将人从云家带回去之后,这么多年硬是没有登过云家的门。
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任何人来请都是如此。
这一次再站在云家门口,他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妹妹死的那晚上,他抱着冰冷的尸体走在云家的长廊上,过了重重亭台水榭,那真的是他这一生走过的最长的路。
宁烬看了眼父亲,在得知老爷子过世之后,父亲一语不发的将自己锁进了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好了衣服,无论这些年他再不喜欢云家,可是他心里对云翰始终是敬重的。
云家两兄弟忙着招呼前来吊唁的人,哪怕是忍着悲痛,也不能失了礼数。
宁敬笙跨入门槛,再看到云景瑜的时候眼神冷漠,后者对他的吊唁鞠躬回礼。
一旁站着的南素扫了眼这边,这应该是宁敬笙第一次看到云景瑜有这么好脸色的时候了。
如果换在平时的话,两人不可能有同频出现的机会。
“宁兄到那边坐下喝杯茶,我让人去请浅浅过来。”云景航开口道。
宁敬笙不似从前一般的尖锐,伸手拍了拍云景航的肩膀,“节哀顺变。”
云景航点头,吩咐了佣人引着两人去那边休息。
南素只看了眼全程没有任何交流的云景瑜和宁敬笙,这两人的结算是结死了,除非宁希复活,否则的话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打开。
一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再抬头就看到了从正门而入的一行人。
看到最中间的女孩子,她眼眸微眯。
还真是不会听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