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若惜微微颔首:“那明日,我去见见他最后一面。”
*
小雪下了一夜。
等到天光亮起,整个京城,都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大理寺的监牢内。
慕容羽靠在墙边裹着发霉的被子,冻得瑟瑟发抖。
杜泉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僻静的监牢,除了宁兰雪被关在他的对面,再也没有其他的犯人。
天亮后,看守的人过来给二人放饭。
慕容羽看着面前丰盛过头的饭菜,心头有些疑惑。
“今日饭菜怎么这么好?”
他突然想到什么,眼中泛过一丝惊喜:“是不是我母妃已经找到了法子,要救我出去了?”
狱卒扫了他一眼,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对面的宁兰雪,饭菜亦是丰盛可口,烤鸭腿散发着阵阵香味,引得人食欲大动,然而宁兰雪却没有胃口。
她怔了一下,随即扑向监牢的门口。
“狱卒大哥,究竟怎么回事,难不成案子已经结了,这……这该不会是我们的断头饭吧!?”
要被处死的犯人,前几日都会吃的比较好。
慕容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原本准备端起饭菜的手,也猛然缩了回来。
他震怒的看向宁兰雪。
“贱人,你自己死就死,还敢诅咒我!?”
被关在大理寺的这几日,他怒意滔天,日日唾骂宁兰雪。
宁兰雪也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不想彻底激怒他,一直没有出言反驳。
然而今日一听这话,她却突然扭头,怒吼一声。
“给我闭嘴!”
慕容羽愣了一下。
他还从未见过宁兰雪这般泼妇的模样。
“你,你说什么?”
“我让你闭嘴!慕容羽,你醒醒吧,你没看见你的饭菜与我的一样么?这压根就不是你母妃的功劳,而是因为你跟我一样,都要被处死了,临死前吃顿饱饭上路!”
“胡说八道!刺杀沈若惜的是你,与我何干!”
“呵,是不是与你有干系,重要吗?你可别忘了,大理寺卿是慕容珩的人,他想让你死,你还有辩解的余地吗?”
闻言,慕容羽心一沉。
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慕容珩再怎么权势滔天,最终做决定的,还是父皇,父皇深明大义,一定会查出此事与我无关,我顶多就是个私养死士的罪名,真正要被处死的人是你!”
宁兰雪眼露讥讽。
“此事可与我无关,令牌是你的,刺杀的人也是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是无辜的。”
“贱人,你简直厚颜无耻!”
听到她这番话,慕容羽气得大吼出声,双手紧紧握住监牢的栅栏,若不是被关着,他简直要冲出去直接掐死宁兰雪。
除了灭顶的愤怒,还有极致的后悔。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看上你这种毒妇!甚至为了你,与沈若惜和离……”
想到此,慕容羽一阵钻心的痛。
若是他当初选择了沈若惜,现在绝不是这种境况。
他定还是高高在上的齐王,还有将军府的帮衬,还没有失去父皇的圣心……
越想,他越是悔得厉害,对宁兰雪也是愈加的憎恶。
“等我出去……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宁兰雪,你不得好死!”
“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慕容羽,你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宁兰雪有些绝望的笑了几声,之后也恨恨的看着他,“我才后悔,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要不是我,你还是勾栏院的一个妓子,迟早要去卖的!你有什么脸后悔!”
“去卖都比跟了你好!至少我不会被关进牢里等死!”
“犯贱……你真是太贱了!你从骨子里就是个贱货!”
“你才是窝囊废!你母妃就是个贱人,她不就是个擦脚婢么,所以也生不出什么好东西!你不仅皇子做得窝囊,在床上也窝囊!跟你每次行房我都乏味得要睡着!”
“你……”
慕容羽气得发抖:“贱人,我要杀了你!”
“来啊,窝囊废,你现在连碰我一下都碰不到,哈哈哈哈,你到死都是个窝囊废!”
……
沈若惜在监牢门口时,就听见了二人互相诅咒的咒骂声。
她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正在嘶吼的二人,眼中是深深地讥讽与憎恶。
慕容羽与宁兰雪之前不是一直郎情妾意,情深义重么?
如今二人却跟疯狗一样,恨不得咬死对方。
这幅嘴脸,实在是恶心至极。
宁兰雪眼神一转,猛然看见了站在入口处的沈若惜,她神色一顿。
“沈若惜?!”
对面的慕容羽一怔,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只见沈若惜穿着红色的华服站在不远处,头上的金步摇熠熠生辉,在这肮脏阴暗的地牢内,丝毫不减风华。
她身后带着冷霜和桃叶,身侧是穿着蓝色官服的杜泉和几个护卫。
沈若惜转头:“杜大人先回去吧,本宫有几句话与他们说说。”
杜泉拱手,毕恭毕敬。
“是,下官就带着人在监牢入口处等候,地牢湿气重,太子妃不宜久留。”
“本宫一会就出去。”
杜泉点点头,带着人远离了一些。
沈若惜带着几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看见她,慕容羽的目光一时极为复杂。
“你怎么过来了?”
沈若惜淡淡一笑。
“好歹旧识一场,你马上就要死了,我特地过来见你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
慕容羽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他猛地将脸贴近栅栏:“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我是皇子,我是无辜的……不会的,父皇绝对不会处死我的,我不相信!”
“你被关押在这,消息不通也正常。”
沈若惜将他的惊惧尽收眼底:“早朝之后,传来了消息,说是你与宁兰雪一起密谋刺杀本宫,证据确凿,被判极刑,择日处刑,父皇已经下旨了。”
“等会杜大人就会过来,宣读旨意了。”
慕容羽的脸色瞬间白了:“不……不可能,我是冤枉的,此事与我无关,我要见父皇,父皇!我要见父皇!”
“啪!”
一旁的护卫一鞭子猛地抽在了栅栏上,将慕容羽的手背打出了一条显眼的红痕,痛得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太子妃面前,岂容你发疯!”
“我要见父皇!沈若惜……我是被冤枉的……是你,一定是你与慕容珩!”慕容羽的眼中是深切的怨恨,“一定是你们冤枉我!”
他眼眶发红:“你们怎么能这么恶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