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上好的龙井放在桌上连带着沈英都沾了光。
江晚晴叩着桌子,眯着眼睛等主事的到了再说话。
那吏部尚书吕奉本想让她耗一耗时辰,自行离去,哪知道等到金乌西落,江晚晴也不退。
原本有主事想要巴结的,为这江晚晴茶碗中续水数次,可他们手中活计都忙完了,江晚晴依旧端坐在那里,有胆大的主事凑近。
“江姑娘,我等要下职了。”
“是吗?”江晚晴啜了一口茶,“我等尚书大人忙完,你等自行下职就好了。”
吕奉听到其余主事通禀,心下明白,这是躲不过去了。
“不知江姑娘不在家等着与承央公子的婚事,来老夫这吏部所为何事?”吕奉扶着腰间玉带板从内堂推帘而入。
吕奉为官多年,装糊涂这件事简直驾轻就熟。
江晚晴面上不显,提了折子问道:“沈英任命的折子被打了回来,我想问问究竟是什么缘由。”
吕奉装作吃惊的样子,“竟有此事?”他取了折子看后片刻,“这任命一事我自是这才知晓,不过嘛——”他话锋一转,“他本任命于永安府,如今抽调到宫中也需些时日。”
“不知吕大人说的时日是什么时候。”
吕奉捏着胡子,只说:“不可说。”
守在身后的主事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
拖,乃为官之计最上。
还没等他腹诽完,面前突然有个女声道:“你笑什么?”
他慌乱中抬头,江晚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下官,下官……”那主事嗫嚅着,平日里三寸不烂之舌如今失了威风,他向吕奉投去求救的目光。
吕奉只好沉下脸来,拿出他吏部尚书的架势,“休要胡闹!我敬你父为丞相!母亲为先长公主!但我吏部还轮不到你放肆!”
江晚晴挽起袖口,吕奉的气焰一下灭了下去,他当然听过江晚晴当街纵马的彪悍战绩,若是放旁人身上自是要降罪的,可事情传到今上那里,今上不但不怒反而龙颜大悦。
想到这里,吕奉先下手为强,一把将主事推了出去。
“我就是轮不到你放肆!詹主事!”
被推出来的詹主事知道自己被放弃了,只好抱着江晚晴的腿,哭喊着:“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还请江姑娘别打脸。”说着他双手捂住脸,将身子凑了过来。
“我打你干什么?”江晚晴扬了扬眉毛。
“那你挽袖子是?”
"刚才不知哪位主事续的茶水,沾到我袖子上了。"江晚晴冷眼瞧着眼前这两人,她还没如何呢,这位吕大人就把自己的手下推了出来,“我来这里只为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吕奉见她没有要用拳脚解决问题的意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知江姑娘要的公平是什么?”
“哦,沈英这调职任命也是买的,若——”后半句淹没在吕奉的指缝中,他小心打量着四周。
其余侍郎、主事一概低着头只作没听到,然而双耳还是忍不住立了起来。
吕奉放下自己的手,笑了起来,“其实这任命也不难,就是司爟一职在宫中负责火情,所以需要仔细一些。”他用手肘碰了一下詹主事,后者会意连忙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