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看四下清风雅静,裴明珏亦没有要问罪的意思,心下一思量,道:“微臣只记得自己落了水,敢问殿下,是谁将微臣救起来的?”
裴明珏这才将江晚晴落水后的事一一道来,又免了她的跪谢之礼,道:“也怪本王,慌乱之间也没瞧清有没有人发现你的身份,不过依本王看,宫前殿的内侍宫女定是不晓得的,承天门的侍卫也应当没瞧见,就怕有两个跟着本王跳水又离得近的。不过你放心,本王会去料理好的。”
江晚晴微点了一下头:“大恩不言谢。”又想起她落水前,是因晁清的案子才被人追杀,对裴明珏道:“十三殿下,那名叫张奎的死囚可还在殿下府上?可否借微臣一日?”
裴明珏皱眉道:“医正说你久病未愈,就是因为操劳太过,你先养着,有什么本王吩咐人去办。”
江晚晴摇了摇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拖一刻微臣都不能心安。”
裴明珏见她坚定异常,只好道:“好。”抬手往卧榻一边的围栏上指了指,避开目光,十分尴尬道:“你先换上那个,等闲叫人瞧出身份。”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已、已拿火盆烘干了。”
江晚晴侧目一看,竟是她的缚带。
正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其间夹杂着贺兰澈一声冷斥:“那个孽障就是将人带到了这儿?”
裴明珏看江晚晴一眼,来不及多说什么,当即背身将门抵住,短促道了一声:“快!”
江晚晴会意,抬手将薄帘一拉,迅速褪下衣衫缠起缚带。
内侍没推开门,回禀贺兰澈:“殿下,门像是被闩上了。”
贺兰澈冷声道:“撞开!”
两名内侍合力朝门撞去,只听“咔擦”一声,门闩像是裂了,两扇门扉分明朝内隙开一道缝,却又“砰”一声合上。
贺兰澈微眯着双眼,面色十分难看,沉声道:“拿烛灯来。”
天光晦暗,云头厚得一层压着一层,为宫前殿洒下一大片阴影,贺兰澈借着烛火,看清裴明珏闷声不吭地抵在门扉上的身影。
他冷笑一声,当即喝道:“羽林卫!”
“在!”
贺兰澈道:“撞门!”
羽林卫的力道非内侍可比拟,四人合力撞过去,裴明珏终于抵挡不住。
巨大的冲力让他重心失衡,向前扑倒的同时带翻一旁的案几,妆奁落下,铜镜碎了一地,膝盖不偏不倚刚好扎在一片碎镜上。
裴明珏顾不上疼痛,朝江晚晴看去,见她在门撞开的一刹那已将曳撒重新换好,这才松了口气。
贺兰澈迈过门槛,当先看到的便是裴明珏渗出血的膝头,他的眸色越发阴沉,侧目盯了医正一眼,医正连忙提了药箱过去。
偏房内十分狼藉,卧榻前竟还隔了张帘子,也不知十三这混账东西都在里头干了什么。
贺兰澈径自走到江晚晴跟前,冷冷地道:“江晚晴?”
江晚晴闷声道:“是。”
贺兰澈一双眼睛半睁不睁,“你倒是比你娘还要厉害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