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不解:“大人要我去哪里?”然后她似有所悟道:“大人要我离开京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垂眸笑了一笑:“可是我离开了又能怎么样,我已孑然一身,在何处不是聊度此生?天下之大已无归处,还不如留在这个是非地,尽己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可以去杭州。”陆应淮打断道。
然后他避开江晚晴的目光,轻声道:“我的故乡。”
江晚晴微微一怔,问道:“大人图什么?”一顿,不由又问,“是老御史临终前,大人承诺过要照顾我?”
陆应淮不知应当怎么答,心中觉得是,但一时间又觉得不像是。
心中思绪像纷纷雪,沾地即化,杳无踪迹。
他别过脸道:“你身为女子,假作男子入仕已是离经叛道,难道还要在此处越陷越深?”
他说着,沉了一口气:“昨夜之局,你已卷入太子与七王的争斗之中,以为这就算完了吗?朱悯达现已猜出你是女子,以他的性情,定会利用这一点再作文章。若是太平盛世便也罢了,可现在陛下已老,藩王割据,数百年前,西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历历在目,史鉴在前,党争愈演愈烈,少则一年,多则三载,整个朝堂必定如嗜血旋涡,无人幸免,你也一样。你若再往下走,势必深陷泥潭难以脱身,到那时堕于万劫之渊,恐怕连我也难以保得住你。”
风拂过,女贞子簌簌落下。
江晚晴自这风中抬起眼,望着陆应淮:“我若走了,那大人呢?当日大人在宫前苑已拿都察院的立场跟东宫买了我一命,而今我成了太子殿下的证人大人却要送我走?那大人以后要如何在东宫与七王之间立足?”
她背转身去:“大人,你我都是浮萍之身,早在踏入仕途的一刻,已陷在这泥潭之中,时雨不盼独善其身,只愿坚守本心。”她说着,蓦地轻轻笑了笑,“大人不是还问我,可愿去都察院,做一名拨乱反正,守心如一的御史么?”
碎花拂落她的肩头,顺着衣衫滑下,跌在地上。
那是他年少时的衣衫,未及弱冠,意气风发,心怀大志。
奇怪她分明是个女子,他却像在她身上,看到了彼时的自己。
陆应淮移开眸光,目色沉沉地看着躺在泥地上的女贞子花,轻声道:“来都察院的事就此作罢。”
“你只当我,没说过这话。”
江晚晴的身影微微一滞,她一时不语,沉默半晌。
陆应淮拂身走往长廊,问道:“安然,厢房备好了吗?”
安然自廊外探了个出来:“备好了,江小姐这就要去歇了么?”然后对江晚晴一笑,“小的这就带江小姐过去。”
陆应淮微一点头,余光看到江晚晴在那株女贞树下默立了片刻,朝他深深一揖,折往厢房处了。
安然将江晚晴带到厢房,又亟亟转回书房,看到陆应淮竟还站在长廊处,不由上前道:“大人,小的无能,没法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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