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低着头,仿若初见长公主时的少年郎。
那时草长莺飞,好像也是三月。
年轻的江恭如与年轻的贺兰澈、陆怀璧打马而行,身后追上一名高挑的红衣女子,满眼轻视,拿着鞭子指着他们。
“就是你们教我弟弟不习功课?”
年轻时的江恭如还只是个普通书生,陆怀璧也不过是他同窗,两人哪里知道眼前颐指气使的少女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
贺兰澈下了马,忙招呼二人行礼,向友人介绍自己长姐。
无奈怎么也拉不动江恭如的衣袖,回头一看他呆若木鸡,反倒惹得那红衣女子一阵娇笑,骂他是酸儒。
再后来金榜题名,御前赐婚,他不知哪里生出的胆子结巴着同公主说,自己心中已有佳人,喜帕之下,那人一如初见一般明明端坐却气势压制住他,“哦?本宫竟不知江卿家早有中意的女子?”
红帐暖烛,似乎有人递给他一只交杯酒,陆应淮端起手中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他似乎听到她又唤他酸儒了。
小太监跌跌撞撞的,不过两个宫门,已经摔倒三回,吴公公见了一声啐道:“仔细你的皮。”
小太监被吓到,瑟瑟缩缩道:“皇城司那边传来了信儿,说是江相去了。”
殿内灯火通明,见师傅没有拔脚的意思,小太监道:“干爹不去通传吗?”
“传什么?”吴公公没好气的一拂尘摔在了小太监额头上,叫小太监本就青肿的额头雪上加霜。
“没看到有人在里面嘛!”吴公公瞪了一眼,小太监这才回过味儿来。
“干爹别急,那沈英哪比得上干爹这般为圣上考虑细致,若不是干爹提议皇上给江相赐药,江相哪里会去的那样痛快!”
吴公公一手提起小太监耳朵,直到小太监喊疼才一甩手,顺便赏了个耳刮子给他。
“小兔崽子,我教过你多少回了?宫里面说话注意点!”
应声而开的是身后宫门,沈英推门而出,笑着道:“吴公公,皇上请您进去回话。”
大殿之内,摆着数个冰鉴,吴公公进了里面一声冷汗算是彻底凝结在背底,偏那沈英仿似不受影响,依旧站在贺兰澈身旁磨墨。
贺兰澈揉了揉手腕,停下才抄了一半的方子,“怎么样了?”
吴公公躬身道:“皇城司那边说,江相是带着笑意去的。”
贺兰澈的右手在膝盖上拍了拍,感慨道:“我与江相也算认识了一辈子,眼看着就要先后脚再见,沈英,你说到了底下江相可还愿再见朕?”
沈英笑吟吟的,“陛下千秋万岁,怎会与江相再见呢?”
这话饶是连看不顺眼沈英的吴公公都要称上一声妙哉。
“行了,你先下去吧。”
吴公公知道,贺兰澈这是要服药了,自从沈英来了以后,服药这事就尽数落在他一人身上。
寂静的大殿内,沈英捧着一碗“红铅”恭敬放到贺兰澈面前。
贺兰澈低头拿药之时,沈英也从袖中抽出了长绳。
剧烈的挣扎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自贺兰澈服用“红铅”之后回回如此,宫人们每次进去收拾的时候都只剩下一地残片。
沈英收紧手中力道,哄骗贺兰澈:“皇上别挣扎了,奴婢沈英恭送皇上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