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在,尽可能地拉开跟他的距离,但由于手还在他手中握着,为了能让自己舒服一些,她只能靠在他的背上,手肘刚好搭在他的腰际,像是靠在凭几上那样。
没一会儿,身后人身上的灼热就烧到了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熟料正对上乔廷年那双睡出了双眼皮的眼睛。两人都是一愣,乔廷年赶忙放手,然后火速坐起来把衣襟拢上。
德沁被他这一顿动作直接挤到了地上,她一脸不可置信地趴着。所以他这是什么意思?敢情他那副样子是觉得她趁他生病来非礼他了?
她猛地坐起身回头看他。
乔廷年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一下有些不礼貌,面上难得显出了几分羞赧之意:“你没事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并没有去扶她的意思,德沁活了两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无语过,她顾自从地上爬起来,还是维持住了风度:“没事,臣妾方才见天君伤热,已经差人去请天医了。”
“哦。”乔廷年应了一声,慢半拍问她:“天后怎么来此处了?”
以往她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最近倒是殷勤起来了。思及此,他心里忽然有了答案。
他懒得与她绕弯,直接问:“你想知道什么?”
虽然德沁这次来就是来套话的,可被他这么明着一说,她下意识反驳:“臣妾只是见天君没有回去歇息,所以来看看罢了,没成想您真的生了病。”
乔廷年扯了扯嘴角:“那便有劳天后了,既然天医一会儿过来,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本君生了病,再将病气过给你那便不好了。”
今晚上的窝囊气她是受够了,本来也没了套问的心情,这会儿见他赶人,顺势便告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天医才拎着药箱满身风尘仆仆赶来。他仔细为乔廷年诊治之后,为他开了一副药方。原本乔廷年只是觉得乏力,等服完药之后,隔日他浑身酸痛,连起都起不来了。
彼时李嘉和还没有回人间,听说今天休朝,她吓了一跳,她问在树下闭目养神的怀德:“该不会是我那个蛋糕出了什么问题吧?”
她说着凑到他身边,左看看右看看:“你有难受的地方吗?”
怀德睁眼看她:“没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他可能不适合吃你做的东西,下次无需为他做了,给我做便可。”
李嘉和无意识点头,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她说:“我去看看他。”
怀德没说话,见她利落站了起来,忽然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果不其然,她赶忙跑了过去,“你怎么了?”
怀德捂着胃,说:“我肚子忽然有些疼,或许是昨夜凉到了。”
李嘉和有些无语,她抿着唇角,把他的手从胃拿到肚子上:“帝君大人,这里才是肚子,您刚才捂的是胃。”
怀德自知谎言被识破,脸上依旧万分坦然,正要再解释,胸口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痛意,他眉头一皱,一瞬间竟真的无法动弹。
李嘉和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面色一变,“是真的不舒服了吗?”
怀德勉强挑起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骗你的。”
刚说完,感受到逆流的血液已经冲到了喉头,他摆摆手,甚至不敢再多说哪怕一个字,他压低声音:“去看天君吧。”
李嘉和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态度又变了一些,想起之前他与自己的解释,识趣地站起身:“那我走了?”
怀德点头。
他试图运气压下淤堵的血,但却无济于事。又强忍了一会儿,终还是没忍住,低头便呕出了一口血。看见血的颜色之后,他皱眉,血色发黑,当是他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调息自查,并没有发现异样,如此,他面色反倒罕见地显出几分戾气。
李嘉和离开无极岛,多番打听才知道乔廷年正在书房休养,她回到琳琅阁找了几颗据说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准备拿给他试试。灵丹一颗就三百年灵力,幸好她有员工内部价,打五折。
知道从前面走肯定又要被侍卫拦下,她走了送蛋糕时的老路,怀德替她在书房后面辟了一条路,有结界,没有人能发现她。
她到时,乔廷年还没有醒,吃了天医开的药,他脸烧得更红了,眉头紧皱,虽然在睡觉但也睡得不安稳,似乎是在做噩梦。
“乔廷年。”李嘉和小声叫着他。
他没反应,眉头越皱越深,她小心翼翼探了下他的额头,掌心传来一片滚烫,放杯水都能烧开了,她大惊失色,顾不上其它,直接从窗户跳了进去。
幸好床边还放着昨夜仙婢留下的水盆,屋中温度低,水放了一夜也变得冰冷,她拧了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
约有一刻,乔廷年的眼皮动了动,眼睛微微睁开条缝,听到耳边传来水声,一转头,看见李嘉和正蹲在床边拧毛巾。
“你怎么来了?”他依然头重脚轻,费力从小榻上坐起来的时候显然摔到地上。
“你发烧这么厉害怎么不叫人来看看?”
想起天医,乔廷年无语,等他好了,他第一件事就是吊销他的行医资格。
他开始顺口胡诌:“没什么事,睡一觉感觉好多了。对了,你怎么回来了?在下面过得怎么样?”
李嘉和把毛巾递给他:“按照人间的时间来算,你昨天过生日,原本想来一起庆祝一下的,来的时候你正睡着,我也就没有吵醒你,哪知道你睡感冒了。”
听她提起蛋糕,乔廷年笑了笑,靠着墙坐着,没有说话。
“我给你拿了点药,一会儿你吃了饭服下吧,我在这也不能待太久,我还有事情要做。”
在天上耽误这么一会儿,人间估计已经过了月余,她走时跟鹿劝打过招呼,只是不知道引川此时有没有顺利参军。
听她提起人间,乔廷年心思一动,片刻之后,他说:“我好久没有去人间玩过,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李嘉和有些犹豫:“你可以吗?你还在生着病。”
“无妨。”他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他说:“我去接接地气,好得快。”
李嘉和拗不过他,两人一起下了界。
此时正是晚上,为了避免独处一室的尴尬,李嘉和带他去了文盛和鹿劝的房子。
到时正看见文盛和鹿劝一前一后朝门口走,文盛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她小声叫了鹿劝一声,只见对方气咻咻回头,见是她,鹿劝的面色这才好一些。平日里她最怕文盛,在他面前各种礼数非常周全,此时或许是正在气头上,她连声招呼也没跟他打,直接大步流星朝李嘉和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才发现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借着朦胧月色一看,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连忙请安:“鹿劝见过天君。”
之前只听说李嘉和跟是怀德的心尖宠,倒是不知道她跟天君竟也如此熟稔。
乔廷年抬了抬手,“起来吧。”
耽误的这一会儿工夫,文盛也发现了乔廷年,遂也过来行礼。
鹿劝冷着脸拉开跟他的距离,文盛遮在广袖中的手蓦然收紧,手背青筋暴突,最终却被他忍下了。
见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算不得好,李嘉和悄悄拉了拉鹿劝的袖子,示意她忍一忍。
等进门后,文盛请乔廷年去正堂一坐,而鹿劝就顺理成章拉着李嘉和回了房间。
“怎么了?刚才见你跟仙君的脸色都不太好。”
鹿劝冷笑一声:“当初咱们去寺院烧香拜佛时,我曾偶遇一郎君,当日只是一瞥就匆匆别过。但是你不在的这几日,我四处扶持贫困书生,又偶遇他了,人家不日要进京赶考,我自然是要帮扶一下,那郎君又是个感恩之人,自然也就与我礼尚往来,他舍脸当街卖自己的字帖,赚了些钱,便想趁离开之前请我吃饭,以示感谢,结果仙君给我安排了好多差事,等我去赴约时,人家已经走了。”
她语气愤愤,为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用力把杯子掷在桌上。
李嘉和小心翼翼问:“你是因为没有与他吃上饭所以生气了?”
鹿劝闻言,愣了一下,“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却又食言,不太好。最让我生气的是,文盛他分明是故意刁难我,他不喜欢我,又不让我去找别人。”
李嘉和借着扶额的动作偷笑,这俩人加起来恐怕有三岁都不错了。文盛生来仙胎,自幼接受的都是始兴大义,为渡世人而善行那一套,毕竟身份在那摆着,恐怕他的老师也不敢教他情情爱爱之事,所以他自持身份,有爱难开口倒也能理解,只是他这样的性格,遇上敢爱敢恨的鹿劝,可不就得吃闷亏。
她笑够了,又替文盛说话:“那万一仙君也喜欢你呢?”
鹿劝看着桌子上的空杯子发呆,良久,猛一拍桌,语气森然:“晚了!又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早想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