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用着香,而香樟树只大明宫的芳林园有,料想不会掺和到一处,再则,如果差人去了,华美人恐怕立时明白自己所制香料有弊病,还不宰了自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含烟途径芳林园,一路跑回了沁芳阁。
彼时燕儿正在廊下替华美人熏孔雀翎的宫装,含烟先进去将香料送了,又去自己的房里找了瓶活血化瘀膏,涂在脸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重回到院落中。
燕儿的半张脸肿得老高,强忍着泪水在熏衣服,栀子花强烈的香味熏的她睁不开眼,她又不敢将泪水滴在宫装上,否则又是一顿暴打,整个人的神情十分痛苦。
“燕儿,你的脸伤的不轻,还是我来吧。”含烟将剩下的活血化瘀膏塞在燕儿的手中,将她推开,竟在拿起栀子花,替华美人熏衣裳。
院落中干活的内侍宫女全都愣住了,含烟什么时候如此善良了?
燕儿拿着活血化瘀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半晌,还是相信了含烟,进屋涂在脸上。
含烟冷冷地望着炉上的宫装,心中冷笑:我让你跋扈嚣张!今晚非得让你出丑不可!
可惜华美人还不知道这一切,正在沁芳阁内做着受宠的美梦。
?
紫蓝殿中,仇贵妃还没睡下,正以手支颐在灯下想着事。
“娘娘。”
门外毓秀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
素来淡定的仇贵妃对于心腹女官慌张的表现展现出一丝不悦。
“皇上他今晚召幸华美人,哪里知道华美人好像。好像患了麻风病,并且将皇上也传染了!现在李贵妃她们都在长生殿侍疾呢!”
“有这等事?!”
仇贵妃吓得心一突!
麻风病?这可是绝症!
“快将本宫的披风拿出来,咱们去瞧瞧!”
仇贵妃心急火燎地出了宫门,走到长生殿外的玉桥上时,就见淑妃也带着人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赶来。
“听说皇上被华美人传染上了麻风病?”
淑妃听了这个消息差点昏死过去,华美人死不足惜,文宗皇帝要是因此死了,自己和儿子的宏图大业就此付诸东流!
仇贵妃心中忧虑的也是这事,二女心照不宣地跑进长生殿,彼时殿中站满了宫嫔,连太子并诸位皇子都被惊动了!
“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素来有侍寝的宫嫔,太医都要去请平安脉,究竟是何人为华美人诊脉,这么重的病都没诊断出来,竟连累父皇?”
刚进门,二皇子敖泽愤愤不平的怒吼就传进诸人的耳朵中。
“二皇子,你少说几句,小心惊扰了父皇,太子哥哥和李贵妃都在这,你还怕始作俑者跑了吗?”
史如芸轻轻扯了扯敖泽的衣袖,话里有话。
李贵妃跪在文宗皇帝的床榻前,已经哭成了泪人。
“是臣妾无能,没能治理好后宫,竟没发现那华美人是带病侍寝。”
锦才人本来跪在地上,此刻抬起头大声地道:“这不怨娘娘。”
“启禀皇上,太子并诸位皇子,那华美人今早来给贵妃娘娘请安时,就声言自己身子不适,娘娘要请太医来给她诊治,哪知道华美人推三阻四,她的贴身侍女含烟还说华美人只是咳嗽一两声而已,身体绝对没有大病,娘娘这才信了她的话。”
“好一个华美人!”
敖泽冷笑一声:“想来她定是为了争宠,才隐瞒病情,给她诊脉的太医想必也被收买了!”
李贵妃恨恨地道:“她居然敢欺瞒本宫!”
“不知是哪位太医给华美人请平安脉的?”
淑妃走上前问了一句。
“是太医院的薛太医!臣妾听闻这薛太医是尹信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焉知不是他为了报恩,故意为华美人隐瞒病情!”
锦才人亢声道。
“太子,父皇有恙,这里您做主,请您示下,该如何处置华美人和薛太医!”
敖泽一拱手,已经将所有事情推给太子敖海。
敖海的脸色在昏暗的烛光下,阴冷的如同九月的寒冰,淡淡地吐出一句:“自然要严惩!”
“依臣妾看,华美人毕竟是后宫之人,薛太医也分属太医院,此事该由协理六宫的贵妃娘娘处置才是。”
太子妃石氏清越的声音在长生殿里响起。
“华美人阴谋争宠、欺上瞒下,致使皇上身染重病,赐鸩酒自裁!沁芳阁所有宫人圈禁于原地,终身不得外出!含烟身为宫奴隐瞒不报,杖责四十。薛太医身为太医,知法犯法,杖毙!”
李贵妃脸上兀自挂着泪痕,口中已经说出最严厉的惩罚!
“华美人的父亲尹信于国有功,如此处死她的女儿,是否会寒了功臣的心?”太子敖海迟疑道。“再者,华美人究竟是隐瞒不报,还是突然发病,此事仍待调查,如此武断地决定生死终归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