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过来的药瓶子感觉滚烫发热,几乎烧着了她的手心。
第二日,白芳起来的时候,看着白巫医在削着一根木头,看样子是在做拐杖。这是给黑木做的,她冷哼一声道:“白芷,你越发出息了,这些事情你是应该做的吗?”
白巫医头也没抬,依然削着手中的木头,沉声道:“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对姑姑而言,自然是,你连梅雪和李渊都不顾及,我是做不到你这个水平的。”
白芳倒吸一口气道:“白芷,这是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姑姑,需要我什么态度呢?”她说的漫不经心,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道,“对你而言,叶落归根,死后归乡,葬入圣地是一生的目标,为此你可以不择手段,筹谋多年。对我而言,在哪里都是一样,我并不像回去大邑。”
白芳握紧了银仗,冷声问道:“你不想葬人圣地,跟明轩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
白巫医这才住手,抬头看着白芳道:“我想,明轩希望能跟青阳合葬,人死如灯灭,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我怎么忍心拆散他们!”说完,继削拐杖。
“你才是大邑的夫人!”白芳狠狠敲了一下手中的银仗,怒喝道。
白巫医浅浅笑了:“姑姑,我再想明玉对他们又有什么恩德呢?为什么这些人都甘愿为她不顾生死呢?青阳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都死去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些人还谨遵她的心愿,如此不要命的保护她的孩子,这该是多大的人格魅力!”
白芳皱眉,听她继续道:“若非遇上青阳,明轩如何会死呢?明轩究竟爱她那一点?若是为了她自己,明玉根本不想认我这个母亲。我想,当初定然也是青阳危急万分,明轩不得已妥协,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死?他命中有情劫,青阳是他的劫也是他的救赎,我想他是不会后悔,尽管为此付出了生命!我不打算跟明轩合葬……”
白芳银仗狠狠一顿,脸色难看地道:“你失心疯!”
白巫医低低笑了:“我不忍心啊,也不愿意做出让明玉、让青阳、让明轩为难难堪的事,更何况,我觉得我并不一定爱明轩。他面临难关的时候,我会犹豫,会退缩,可是真爱不该是这样的。你从来没有爱过人,从没有真心珍惜的人。所以你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忠诚?这些,这段时间我都看到了。”
白芳愤怒甩袖子,脚步声重重离去,她要这些做什么,身为大邑的大长老,她必须六亲不认,执法严明才能服众。
屋内,黑木闻言挣扎着爬起来靠在床头,看着门外低头削拐杖的白巫医,泪流满面。
隔壁,仰卧的明玉,她闭着的眼角突然留下两行清泪,母亲,母亲,她值得她奋不顾身去救她,她一直为认了白巫医对娘亲心怀愧疚,认了她,即便回到大邑,娘亲也是妾室的身份,如何能父亲合葬?泪,无声无息浸透枕头,他身侧冥泽无声叹息,白巫医也是重情之人,他伸手握紧明玉的手,侧首在她脸颊轻轻落下一吻,无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