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扶着钟念的手走在凤仪宫内的回廊里,路上所见宫人皆是一副惶惶之态,如今宫中已经没有了皇后,凤仪宫自然也不再需要宫人打理,主子失势奴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以后无论被分配到何处,终是要矮其他人一头。
叶菀走路目不斜视,毫不理会上前请安的宫人,只想快些出凤仪宫,这里压抑的气氛也让她胸口似压了块石头一般,连呼吸都不顺畅,可路过一处破旧的厢房前,却听里面传来内侍尖锐的训斥声,和低沉呜咽的哭声。
叶菀驻步蹙眉看向厢房,钟念则招来一旁经过的宫人问道,“那里面住的是何人?为何要大声喧哗?”
宫人神色有些闪躲,不安的看了眼厢房,说道,“回姑姑的话,厢房里???住的是被贬为庶人的二皇子。”
厢房中传出的喝骂一声高过一声,叶菀双眉蹙得更紧,连一个内侍都敢随意辱骂景奕轩,足可预见景奕轩日后在宫中会是怎样的境遇。
想起景奕轩胆小畏缩的模样,叶菀心中生出怜悯,轻轻叹道,“过去看看吧!怎么说景奕轩都还是皇上的儿子,总不能让一个奴才辱骂。”
钟念本想劝叶菀不要招惹是非,可转念一想,依叶菀的脾气劝了也没有,索性跟叶菀一齐向厢房走去。
责骂景奕轩的内侍见叶菀过来,哈巴狗似得上前邀功道,“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此地简陋怎是娘娘尊贵之身该来的?娘娘若有吩咐,遣人来知会奴才一声便可。”
叶菀看也不看那内侍,目光搜索到蹲在墙角的景奕轩,此刻的景奕轩早已没有锦衣华服,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中衣,在没有火炉的房间内冻得瑟瑟发抖,仅仅一日的功夫,便从身份尊贵的皇子,变成了人人可欺的阶下囚。
内侍见叶菀面色不好,还以为她是因为景奕轩没有行礼请安而生气,忙上前揪起景奕轩的衣领道,“没看见皇贵妃娘娘吗?还不快磕头!”
景奕轩张合了几下青紫的嘴唇,颤抖着声音说,“萱母妃饶命,儿臣真的没想篡权夺位???”
内侍不等景奕轩说完,便骂道,“还以为自己是殿下呢!还不快改口叫皇贵妃娘娘!真是没规矩。”
景奕轩面色惊恐的看向内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叶菀终于忍无可忍,说道,“本宫看你才是没规矩,二殿下就算被废为庶人,也还是皇上的孩子,岂容你一个奴才随意折辱,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还当什么差,去暴室做苦力吧!”
内侍还未反应过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便被宫人拖离凤仪宫,他原本想借由折辱景奕轩来讨好叶菀,可不成想反倒为自己找来了祸端。
钟念从别处拿来衣服帮景奕轩穿上,气愤的说道,“这些个奴才竟然见风使舵到如此程度,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
叶菀让景奕轩坐到自己对面,看着他惊慌无措的双眸,怜惜的说,“昨日之事你的确是受沈氏胁迫,可当着众臣的面,皇上即使想袒护你也没有办法,皇上下令将你废为庶人,实在是无奈之举,你要理解你父皇。”
景奕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萱母妃???不!皇贵妃娘娘可不可以不要让儿臣住在这里,宫人们都欺负儿臣。”
叶菀摸了摸他的额头,笑着说,“以后你还叫本宫萱母妃便可,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本宫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你放心,本宫会为你另寻住所,一定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谢谢萱母妃。”景奕轩感激涕零的磕头谢恩,叶菀留下了几个紫竹轩的宫人,暂时照顾景奕轩,一边往回走一边盘算着将景奕轩安置在何处最为稳妥。
钟念见她愁眉不展,提议道,“被废的嫔妃都住在清秋堂里,二皇子也同样是被废之人,不如也将二皇子安置在清秋堂怎么样?”
叶菀思忖了一瞬,摇了摇头,“不妥,清秋堂是安置嫔妃之所,皇子住进去算怎么回事?对了,清秋堂附近有没有空置的殿阁?”
钟念想了一会儿,点头说,“有倒是有几个,可长久无人居住,已经十分破旧了,住人的话可能有些勉强。”
“破旧不要紧,让人稍微修缮一下便可,景奕轩现在的身份也不宜住在太好的地方,先找个偏僻点的殿阁让他安置下来,免得在凤仪宫招惹人眼,倒对他不利。”
钟念点头应声,见四周无人才开口问道,“娘娘是担心大殿下会对二皇子不利吗?”叶菀微微蹙了下眉,并没有否认钟念的猜测,“景奕轩虽然已被废为庶人,可也要防着有人想斩草除根,倒不一定是弈成,也有可能是朝中与沈家有过节的大臣,总之一切小心就是。”钟念郑重的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会格外留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