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抬头看向说话之人,原来是户部尚书郑峰,她早听钟念说过,郑峰是较早追随景澈的官员之一,此时他跳出来说话,定是有意要推举景澈称帝,前朝时也曾有过兄传弟位的事出现,不过却是因为皇帝没有子嗣,或子嗣年幼的缘故。
可景弈成早已成年,在年岁上也只比景澈小了十岁,没有任何理由将皇位拱手让出,叶菀看向站在景太妃身边,一脸淡然的景澈,突然发觉景澈似乎比从前更加魁梧高大,看来边关的几年历练,让景澈成长不少。
张太傅听了郑峰的话,冷笑数声道,“郑大人这话就奇怪了,如今宫里成年皇子只有大殿下一人,郑大人既然说大殿下不宜继承皇位,那老夫敢问你,是智力不足的四殿下合适?还是尚在襁褓的五殿下合适?”
郑峰余光瞥过一直沉默的景澈,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暗示,挺直了腰身说道,“宫中虽然只有三位皇子,但能继承皇位的却不仅仅是皇子,安定王在此次匈奴来犯时立下赫赫军功,臣以为由安定王继承皇位最合适。”
此言一出,众人如炸开了锅似的,纷纷低声议论,景澈虽然面上表情依旧,可下颌却微微抬起,对郑峰之言没有半点意外,可见是早就商议好的。
朝臣们立刻分作两派,一派以张太傅为首拥立景弈成,另一派以郑峰为首拥立景澈,以两方的实力来看,张太傅这边在人数上占优势,不过气势却不如郑峰这边。
叶菀默默看着争吵不休的大臣,将拥立景澈的人一一记在心间,景玄在时,景澈对自己这方的势力一直很保密,景玄一死他便无所顾忌,不过也正给了叶菀了解的机会。
见众人吵得口干舌燥,叶菀这才说话道,“都无需争吵,皇上前几日已将遗诏交由本宫保管,如今正是宣读的时候了。”
钟念将手中捧着的遗诏交给董净利,董净利接过圣旨后大声宣读,当读到景玄将皇位传给景弈成时,郑峰一边立刻垮下脸来,张太傅则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的女儿是将来的皇后,这事只要想想他都会从梦中笑醒。
董净利宣读完圣旨后,张太傅得意的看向郑峰,“如今有圣旨在此,郑大人还有何疑议吗?”
感觉到众人中一道异样的目光,叶菀嘴角擒起一丝弧度,并不看目光投来的方向,说道,“皇上的丧仪虽然是首要的事,可新帝登基也要尽快,礼部先策划出流程来吧!”
礼部的官员是跟随张太傅一派,立刻便出言答应,郑峰蹙眉看着叶菀手中的圣旨,怀疑道,“册立新帝是大事,怎可凭皇贵妃随意拿出的旨意定论?谁能证明这旨意是皇上亲手交于皇贵妃的?”
叶菀抬眸看向郑峰,眼中迸射出的寒意直刺人心,“郑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本宫假传圣旨吗?”
“遗诏该交由朝中大臣保管,如何会交给后宫嫔妃?臣心中实在不解,想必不解之人也一定不止臣一个,皇贵妃可要给众人一个说法。”
叶菀哼声一笑,并不紧张郑峰的质疑,“将遗诏交给谁保管是皇上的事,朝中从没有过明文规定,郑大人若是怀疑遗诏的真假,不妨拿去查验。”
郑峰虽然出言质疑,可真要查验圣旨的真假,他却没有这个胆子,目光不禁瞥向景澈,似是在等待指示。
景澈微沉下双眸,开口说道,“臣谨遵皇上旨意,辅佐大殿下登基为帝。”
有了景澈的话,郑峰也不再反对,率领众人向景弈成磕头,一切都来的太快,景弈成显然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一时有些怔愣,叶菀向他微笑着点了下头,景弈成这才让众人平身,只一刹那便有了帝王的威仪。叶菀看向众人中沉眸恭谨的景澈,不知怎的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安,总觉得景澈不会轻易放弃帝位,尤其是景太妃那双满是不甘的双眸,让她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景玄虽然将皇位传给景弈成,可圣旨中也指明让景澈和张太傅一同辅政,也许景玄早就意料到,景澈和张太傅会继沈家成为朝中的两大势力,而叶菀和景弈成就是苍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需在这两股风浪中小心行驶,利用风浪间的相互对冲,来缓解小舟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