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天会更好

满满厌恶感。

    闻言，王璐雪也从旁边茶几上拿起手机点开了朋友圈。

    这时，耿雨涵突然想到了什么，别过头转移话题道:“诶我听说，今天邹析霖也会来啊！”

    王璐雪逐渐意识到她们所谈论之人到底是谁后，也跟着加入话题问道: “是那个最近特别火的男演员吗?”

    “对，倩倩你认识他吗？”耿雨涵一边回应着王璐雪，一边搓搓手问丁雅倩。一双小鹿眼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丁雅倩在脑海里搜捕了一番，邹析霖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我不算认识，见过几次面。”

    “我老公公司的最新一季服装品牌代言人。”

    丁雅倩的语气毫无波澜，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只是在提到“老公”两个字时，唇角难掩地上扬，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听到她的回复，耿雨涵激动地问道: “真的啊，倩倩等下让学长帮我找我男神要个签名呗！”她眨了眨眼睛，笑容越发泛滥。

    “你想什么呢？今天学长和倩倩订婚，哪里有时间帮你要签名啊！”王璐雪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眉飞色舞的耿雨涵似在提醒。

    耿雨涵缩回胳膊，撇了撇嘴，神色很无奈。

    突然，小鹿眼机灵转了一圈，露出谄媚的笑，撒娇似的开口: “今天不行，那就改日嘛，总有机会的嘛！是吧，倩倩。”

    闻言，丁雅倩只是礼貌地微微一笑。

    “快看快看，评论来了！”耿雨涵不经意间低头看了一眼亮屏的手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兴奋地开口。

    “牟恬恬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老’啊！”一条刺目的评论跃入眼帘。

    “还有，还有，还有。”王璐雪飞速扫了一眼评论，仿佛又发现了新大陆。

    “她怎么还好意思参加丁雅倩的订婚宴！”

    “她现在居然沦为送外卖的了，这就是抄袭者的下场！”

    一条比一条醒目，一条比一条犀利。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王璐雪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扬声鄙视道。

    “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教她的！”耿雨涵睥睨地看了一眼牟恬恬，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一想到牟恬恬没有父母，耿雨涵就像刚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心情无比畅快，更加肆无忌惮讽刺道: “哦! 我忘了，她是孤儿，一直靠资助，没父母，哈哈！”

    牟恬恬在一旁默不作声把外卖逐一拿出来，在拿出配送袋中最后一杯果汁放好后。她突然转过身，紧紧地抿住嘴，腮帮鼓鼓的，像青蛙的鼓起来的气囊，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怒意。

    耿雨涵被牟恬恬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激灵。

    “你，你干什么！”

    那一瞬间被牟恬恬那双杏儿眼里的怒气震住了。

    “外卖既然送到了，我也该走了。”牟恬恬面无表情地向她们告别。

    “再见恬恬。”丁雅倩笑容可亲，好像在告别一个相交多年的好友。伪善的笑意让人忽视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毒。

    “不对，是再也不见。”耿雨涵扬了扬手，排斥一笑。

    牟恬恬走出了化妆间，清瘦的背影在热闹的人群中尽显孤独寂寥。

    ......

    不知不觉走到了卫生间门口，她顿住脚步想去洗洗手，便径直地走了进去，一种传统的欧式格调倏然刻入脑海。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香薰味，让人醒神。淡黄色柔和的光线透过朦胧的水汽折射到木质和大理石混搭的墙壁上，略显暗调。清一色的大理石地板在光线下氤氲出一丝丝冷意，播放的旋律柔美浪漫却藏着淡淡的忧伤，亦如牟恬恬的心境。

    她失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发丝凌乱，容颜憔悴，又回忆起在榕城服装学院那个服装间的点点滴滴。

    毕业前夕，她身穿一件粉蓝色渐变裙，脸蛋微透出健康的淡红色泽，静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一张A4白纸平铺在桌上，弓起身子，右手握笔的后部，侧锋用笔，以肩关节为轴，手不停运动着，专心致志地画着毕业设计手稿。细碎的月光洒在她雾霾蓝色的秀发上，竟泛出与众不同的蓝绿色，侧脸轮廓线清晰明显。她的眼神清澈明亮灿如星辰，就好像全世界都在她眼中闪闪发光。

    可如今，她却只能畏畏缩缩地躲在外卖头盔下，木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融进这淡伤的音乐中，无法走出来。

    她已然没有半分从前的影子，从前那些试着踮起脚尖就可能触及的理想抱负，在那次毕业抄袭指控事件后，离她越来越远，直至遥不可及……

    想着，不由地从心底发出一声苦笑。

    她取下外卖头盔，轻轻搁在盥洗池台上，打开水龙头，掬一捧凉水扑在脸上，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牟恬恬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土色般的脸上挂着水珠，前额发尖上残留的水珠滴滴落下。她看着镜子无声地叹了口气，用两只手捏起脸蛋，勉强拽起一个笑容。

    “恬恬！”一个温言细语的声音轻轻地飘了过来。

    她没有转过头，只是从镜中看见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精心梳理的丸子头，一身粉色泡泡袖收腰连衣裙大方得体的女子正立在她身后。

    女子穿着黑色穆勒鞋缀了珍珠绑带，是最近的流行款。她微笑着上前一步，停在她的旁边。

    “学姐。”牟恬恬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努力咀嚼出两个字，唇角挤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你也是来参加订婚宴的？”杨雪妮正对着镜子用手摆弄着丸子头，手自然扶了一下镜框。扭过头来，尖尖的下颌指向牟恬恬的方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柔和地问道。

    “不是，我是来送外卖的。”音落，牟恬恬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哦，我刚才看朋友圈还以为.....”杨雪妮轻轻启唇，镜片下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牟恬恬挂着颓丧神色的脸上，随后欲言又止。她眉心一蹙，眼神缥缈，瘪着嘴像是在思索什么。纤长的指尖在手心里轻轻来回摩挲了几下后，抬头定定地望着她，“你不是那天问我相不相信你没有抄袭吗？”

    “我现在告诉你，我相信。”

    牟恬恬没有想到杨雪妮会突然这样说。

    她笃定的语气、温柔的眼神使牟恬恬那颗几乎干涸的心灵，如同久旱逢甘霖般重新焕发出生机。

    “谢谢你，学姐。”她的声线微微颤抖，暴露了内心的触动。

    “恬恬，朋友圈那些人说的话你也别太介意，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听到了就说说笑笑地敷衍一下，然后如过眼云烟般，一吹即散。”杨雪妮洒脱一笑。

    也许是她前段时间经历过所谓的嘲讽，似感同身受，又因牟恬恬在生死边缘拉了她一把，逐渐也就看开了许多。

    牟恬恬觉得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明亮了许多，只因身旁女子那极富感染力的一笑。

    “你上次劝我后，我也反复想了很多。”杨雪妮的眸光投向一排盥洗池尽头的墙砖上，

    随着思绪去往远方。

    几秒后，又落入牟恬恬微眨的杏儿眼中，一双剪水秋瞳酝酿着复杂的情感。

    “ 命运如同手中的掌纹，无论多曲折，终掌握在自己手中，主宰命运的最好办法:一路向前，别退缩，别回头。”杨雪妮抬起左手手心向上，随着秀眉一凛，握住了手掌，展露出火凤涅盘般的决绝。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垮。”牟恬恬看着杨雪妮握住的手掌，一双杏儿眼里隐隐见泪光闪烁，却倔强得迟迟不肯落下，惹人心疼。

    “活在当下，明天会更好!”杨雪妮上前一步，给了牟恬恬一个拥抱。

    “嗯。”牟恬恬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气。

    杨雪妮缓缓松开手，而后轻拍了拍牟恬恬瘦削的肩膀，亦是无声的鼓励。

    “恬恬，你在卫生间门口等我一下，我去个小急。”杨雪妮笑靥如花的脸上闪现出一抹尴尬。

    音落，杨雪妮未等她回应，便小跑进隔间，关上了门。

    随着她的关门声，牟恬恬被拉回了神。她转头侧对着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唇角处尝试着勾勒出一抹相宜的微笑。

    “保持眼里的光依然亮，相信日子依旧向阳。”牟恬恬顿了顿，在心里默念，右手捂在胸口，一阵深呼吸，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不好的事物何必挂念，放下，释然，眼前的你，仍旧闪亮。”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复而对着镜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张标致的鹅蛋脸上写满了释然和干劲。

    她眯了眯眼，抬起手，手心对内握成拳向下用力一沉，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牟恬恬，奥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