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原野

被炸飞，这是日本人掷弹筒。趁着端掉重机枪的功夫，匍在地上的日本兵忽然起身突击。

    “手榴弹！手榴弹！”黄自强大叫，硝烟中，他响亮的喊叫似乎压过了日军炮声。顿时，手榴弹雨点一般的飞了出去，在堑壕跟前炸出一阵烟雾，但还是有鬼子冲了进来。新兵毕竟是新兵，胆大的从堑壕里窜起准备与远处的敌人打白刃战，胆小的则缩在堑壕里发抖。

    “哎呀！！”黄自强气得直跺脚，他真想一枪嘣了那个带头跃上堑壕的军校生。他如此想到，念头还在他脑海里，这个嫩脸青年就被日本人一枪打死。而随着左侧重机枪也停止射击，伏在地上的小鬼子全都冲了过来。

    “黄自强！他.妈的！”后方526团团长李强华一直盯着进攻的日军，硝烟尘土中，他勉强看到日军冲进了守军阵地——他也是南京突围出来的，乘坐的是海军炮艇。“迫击炮，阻隔日军后方，马上开炮！马上开炮！！”李华强抓起电话就对团里的迫击炮连下令，之前是怕日军发现不敢开炮，现在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前线豆战车被支那军击毁，27联队的联队长那须弓雄大佐正在吃惊支那人用的是什么武器，自己的士兵就白刃冲入了敌营。只是情况并不乐观，如果后续部队不能持续投入这个突破口，己方士兵将会被支那人赶回来。联队长知道的事情，前线大队长清水少佐也非常清楚，在前线纸冲入支那军阵地时，他就下令预备队马上突击。

    可这时支那军一直沉默的炮兵忽然发声，82mm迫击炮炮弹‘啾…啾…啾……’的砸在阵地前沿，勉强构成了一道弹幕。此时，堑壕上白刃战的中日两国士兵完全被双方的弹幕隔绝。后方是日军山野炮、重炮构筑的弹幕，前方则是526团82mm迫击炮构成的火线，但随着日军山野炮的压制，迫击炮的‘啾啾’声越来越小，到最后根本就听不到了。

    即便人数相等的白刃战，国.军也要败下阵来，炮火阻隔之下，后方的援兵上不来，526团两个营根本就拦不住日本人。搏斗中不断有手榴弹炸响，这是士兵在和小鬼子同归于尽，但日本人突破阵地的彩旗还是插到了堑壕上，而己方弹幕消失后，后面的日军又冲了上来。

    “撤！”黄自强用手枪嘣了两个鬼子，拉起一个士兵就往后拽，他一边放枪一边吹撤退的哨子，哨声大家是听的懂，在手榴弹的掩护下，守军于混乱中后退，最后跳入堑壕，顺着交通壕撤到后方。

    “板载！”担心支那军炮火反击的小鬼子大叫着跳入守军堑壕，他们中大部分人都避过了526团迫击炮连打出的最后一通极速射。

    “什么？！526团阵地丢了！”88师指挥部，接电话的参谋长陈素农少将一通猛喊。526团的阵地和城防阵地是连在一起的，他那边打开一个缺口，说明日军坦克很快就可以打过来。

    “马上给我……”陈素农刚要下令让526团夺回阵地，电话就被师长龙慕韩中将按住了。

    电话被挂断后，陈素农不解道：“师长，这是……”

    “丢了阵地不要紧，我们今天晚上就要转进了。”龙慕韩拿着一封命令道，这是军长宋希濂签发的撤退命令，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转进？那菏泽，这……”陈素农只是军参谋长兼88师参谋长，他并不清楚整个作战计划，但阻敌主力于菏泽城外的命令他是记得的。

    “叔龙兄，听命令行事，不要破坏了校长的计划。快，通知部队马上准备转进，晚上就走。”龙慕韩提醒道，其实他早就想撤了，谁愿意被48门150mm榴弹炮不断轰着。

    驻守菏泽城西的88师准备撤退，在菏泽城北的61师也在准备撤退，而菏泽城南二十公里处的定陶城下，第36师和87师正在加固阵地。按照作战计划，菏泽转进下来的部队只撤至商丘方向而让开兰封方向，目的就是要让第14师团进攻兰封而非商丘。

    在菏泽前线的部队准备撤退时，北关镇88军司令部徐庭瑶中将也收到前线守军后撤、放弃菏泽的命令通报。拿到通报的那一刻，徐庭瑶的手忽然有些抖——豫东兵团十几万将士，全都围着88军转，还有后方的空军以及苏俄援华航空队，也时刻准备为自己的突击提供空中掩护，还有委员长、整个作战计划是他亲自和自己还有杜聿明商量后布置的……

    这么多的人全是为了88军一次刺刀见红的装甲突击，可万一日本人早就侦破己方作战意图怎么办？万一日军重炮部队在两个小时之内展开了怎么办？万一在台儿庄未完全试验好的装甲突击战术存在问题怎么办？

    徐庭瑶捏着电报一直没出声，他想的全是作战不利。一边的参谋长廖耀湘却道：“……舟桥部队已经在几条河上预先准备好了木料，突击前夜工兵就能在河面上架起桥，不会像上次那样狼狈。现在的问题就是不清楚土匪原会走那边？还有他的重炮旅、主力什么时候从菏泽城出来。”

    “隐蔽工作做的怎么样？”杜聿明问。装甲突击要有突然性，他就担心被小鬼子看出些什么，万一他们夜间行军，自己就干瞪眼了，装甲夜战到底该怎么打，他还真不知道。

    “有本地老农指点，加上地里的庄稼已经半人多高，隐蔽不成问题。”廖耀湘亲自去四明河、黄蔡河、赵王河看过，渡河地点也亲自确定过。而且，不单是他，坦克旅排长以上军官全都被杜聿明安排出去走了一圈，目的是防止突击的时候迷路——地里的庄稼已经很高了，原野上没有什么参照物，外人迷路是常事。

    “就看土肥原怎么选了！”杜聿明丝毫没发现自己的长官因为担心，手心里全是汗。可他有强大的信心将日本人围歼在这片贫瘠的原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