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他不太确定这是不是日本战斗机,所以有此一问。
“不、不是。这是日本海军的……”陈纳德想了想,“对,这是日本海军三座舰载轰炸机。”
“舰载轰炸机?它们来这里干什么?”很多人不懂了,舰载轰炸机载弹量小,性能火力并不比陆基轰炸机出色,日本人为何要派这种轰炸机来呢?
“也许、也许……”陈纳德连说两个‘也许’,可他不清楚这些银白色的三座舰载轰炸机要干什么。它们机腹之下挂载着一些小炸弹,可这些飞机不主动进攻也不投弹,它们只在一定高度远远的绕着昆明城盘旋,谁也搞不懂它们要干什么。
暗绿色的轰炸机被击落无数,剩余的轰炸机胡乱扔掉炸弹然后落荒而逃,银白色飞机开始高飞盘旋时,天空已不见绿色,只有蓝色和银色。
“它们、它们……”比利·麦克唐纳看着不急于投弹也不急于进攻的日本飞机,结巴之后忽然道:“它们是要等待海军飞机降落吗?克莱尔,日本人的舰载轰炸机航程有多远?”
麦克唐纳一说,其他人顿时醒悟过来,海军已经没有弹药了,不降落就不可能补充弹药,而降落日本人就会一拥而上,在它着落的时候击落它;如果耗着一直不降落,那就看双方谁的滞空时间更久了,航程成为事关生死的大事。
“大概,我不确定,但它们的航程肯定不会少于陆基飞机,我在武汉的时候见过它们。”陈纳德也不清楚这种银色的三座舰载轰炸机航程到底有多远,但他在武汉和重庆轰炸时常见这种飞机,它们的航程肯定不会比双发轰炸机短。关键是海军已进行过一场战斗,战斗时的油料消耗和巡航飞行时的油料消耗是不一样的,他开始为海军担心了。
空中只剩下一篮一银盘旋对峙,蓝色没有弹药,银色则是要等对方油料用光,然后打落水狗。只是日本人并不清楚破坏者攻击机的航程超过自己,高达两千两百公里,即便油料有限,它们也还有加油机加油;它们更不清楚一千四百公里外中卫机场起飞的十五架破坏者正在昭通上空加油,一旦加油完毕,它们就要大难临头了。
天上对峙的双方各怀心事,地上的民众却欢欣鼓舞。他们认为日本飞机已经被海军打跑了,剩下这些小飞机根本就不是海军飞机的对手。天上的事情似乎已毕,地上又开始热闹起来,卖‘丁丁糖’的小贩吆喝起来,再就是炒松子的,昆明松子极多,个大皮薄仁满,价钱便宜吃起来也很香。不过最热闹的还是山坡下壕沟旁的一家面摊——这是城内牛肉面馆的摊子,前年9.28被日本飞机炸过一次,之后面馆修茸一新,店面改叫‘不怕炸’牛肉面馆。招牌一出,前来吃面喝汤的人增加不少。这次警报在午饭前响起,城内的食摊老板知道是个商机,招呼着伙计带着家什就出来了,此时危险不再,饮食摊全摆了出来,‘不怕炸’人气最旺,一时间食客盈门,生意好不兴隆。
“娘个熊,打死这帮龟孙子!”食客们端着碗看着天,不时骂上一两句解气。一解气身心舒畅,肚子更饿,一挥手就对伙计吆喝:“快,再来一碗。”
山坡下炊烟阵阵,半山腰的人们闻着了味道也跑下山去。王守武肚子一点也不饿,怎奈庄礼庭和吴几康肚子饿的咕咕叫,几个女生也饿了,吴几康一说请大家吃不怕炸牛肉面,八九个人便欣然往山下走。
洁白的木香花丛过去是一片碧绿的马尾松林,树下一层厚厚干了的松毛,踩上去很无比软和,空气也很好,马尾松有一种很重的松脂气,闻过神清气爽。午间的阳光从松枝间漏下来,点点光影落在王守武心仪的长发女生身上。他咳嗽了一声,终于问道:“同学是哪个系的?”
“我们是医学院的。”长发女生穿着一件灰褐色外套,领口露出一小截白色衬衫,身材很瘦,但很高挑,下山时她头发已绑成了马尾,她说完又笑笑,“刚才谢谢你的花生。”
女生一说谢谢王守武就脸红,好在他没忘问名字:“不用谢。我是机电系的,叫王守武,请问同学你的芳名?”
“呵呵……”王守武说话的声音好像大了一些,前面的女生听他这样问立刻就笑了,要问的女生还没有答话,前面就有女生学着他的口吻道:“我叫贾宝玉,请问妹妹你的芳名。”
此话一出,女生们笑的更厉害,马尾辫害羞一下就跑到前面去了。好在短发女生桑蓝华做了好人,她学着戏里的口吻道:“宝玉哥哥,妹妹姓乔,芳名是两个字,叫做蕴华……”
“哈哈——”,她这么一学,女生们闹的更厉害了,害羞的乔蕴华要去追打她,她却故意跑到王守武这边,让她过来也不是,不过来也不是。
“那姐姐的芳名呢?”王守武喜欢乔蕴华,吴几康则对开朗的桑蓝华不时瞩目,现在她人就躲在自己身后,借机就问上了。
“她叫桑蓝华,芳龄二十,无锡人士……”乔蕴华被大家笑的又急又羞,吴几康一问就大声相告,又激女生们的笑声。
不过这些笑声很快就被‘啪勾儿……’的枪声打断,枪声从不远处传来,众人惊魂未定时,‘站住龟儿子’的喊声越来越近。女生们躲到了男生后面,男生又躲到了松树后面。大家还没有完全躲好,便见有个人一瘸一拐的朝自己这边跑,他满头是汗,手上还抓着一支手枪。
“是日本人!”树后的吴几康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他此言一出,女生的脸色变得煞白。
‘啪、啪——’日本人一边跑一边朝身后放枪,他正被两名滇军士兵追着,只能往树林里跑,松树林茂密,他便钻了过来。
‘啪——!’枪声更近了,可不知是谁啊了一声,这个面目狰狞的日本人当即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