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栏城内东北角,有一座宽敞宏伟、规模丝毫不在城主府之下的府邸。府内正中,完全用砍伐自云山深处、合抱粗细、价值不费的沉英木建造的正殿,三名身披青蚕丝袍、气度不凡的中年贵族,分宾主而坐。
三人面前,各自摆放了一只玲珑玉茶盏,里面盛着香醇碧透的茶水,然而三人谁也没有心思喝上一口。
三名中年贵族脸上怒容隐现,面容与被姬浩在城主府打残的三名少年,赫然有七八分相似,却正是他们各自的父亲。
端坐主位的中年贵族,是高壮少年敖健的父亲敖邦,是羊栏城的政务官,无论官位还是爵衔,都仅次于城主南宫野望。此外坐在客位上的两名中年贵族,一名郑斌日,一名周离贡,分别是羊栏城的督察长官、警戒长官。
在羊栏城能够获得贵族爵位、并且还担任举足轻重职位的,只有两种情况,或者自己是符师,或者祖上曾经出过符师。无论敖邦还是郑斌日、周离贡,都不是符师,那自然他们的祖上出过符师。
“老敖,你们家敖庄情况怎么样?”督察长官郑斌日红着眼,粗声道,“我家的郑狞,全身骨骼尽断,即使养好了,这辈子也休想再能有缚鸡之力,算是废了。老周家的那小子,被伤了下身,这辈子不能人事了。”
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周离贡,额头青筋一跳,“巴嘎”一声,手中握得太师椅扶手一下被生生拗断。
敖邦眯着双眼,盯着大殿两扇雕了睚眦兽像的沉英木大门,半响缓缓道:“右膝盖粉碎,这辈子只能以左腿走路,算是瘸定了。”
“老敖,你打算怎么办?我们三家在羊栏城除了城主南宫野望,也是一等一的家族,亲生儿子被废,难道屁也不放一个?”郑斌日瞪着敖邦,狠声道,“你们能忍,反正我不能忍,我已经查过了,那小子不过出身猎户之家,狗屁背景没有。”
敖邦看了他一眼:“这事可是敖庄他们三个挑衅在先、下黑手在前,官司即使打到城主面前,南宫野望也绝对会判我们输。要知道那老家伙可是一向自我标榜公平正义,对我们几家贵族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被他知道我们的儿子在测试中比不过人家,企图合伙下黑手,将人家打残,还不震怒异常?即使我们儿子被废掉了,恐怕他也绝对会责罚我们一顿。而对于那老家伙的狠辣你们可都是心知肚明,当年他对城中贵族狠下杀手,杀得城中血腥味儿飘荡,十天不散,因此不想死,我们最好不要去触怒他。”
想起当年南宫野望上任时、将城中贵族几乎屠戮一空的狠辣,无论周离贡还是郑斌日,都是心头齐齐一寒,就有些畏缩。
“况且,那小子被袁桓收为了徒弟,成为符师指日可待,我们想要报复他,袁桓能同意?以他符师尊者的修为,不用说我们三个小家族,即使整个羊栏城捆在一起,也不够他随手灭的。”敖邦扫了两人一眼,心头不屑,又冷冷地道。
“那怎么办,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郑斌日不忿道,“我们三家的子弟,哪一个不是出身高贵、资质过人,偏偏袁桓那老狗看不上,反而收了那小畜生!那老狗也是该死!”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离贡,忽然冷冽开口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既然那小畜生废了他,那我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这件事自然不能这么算了,废掉那小畜生是一定的!”敖邦沉声道,“但我们也要讲究策略,毕竟我们三家现在一名符师也没有。废掉那小畜生,袁桓那老狗反扑,我们三家可是绝对挡不住他。”
“老敖,你说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郑斌日道。
“可恨,我敖家可是几千里外观晓城中享有鼎鼎大名的符师世家‘傲家’的分支,只是曾祖父犯了过错,被自本族赶了出来,来到羊栏城安身。没有了本家雄浑庞大的资源支持,一代不如一代,到我这一代最终泯然众人。否则不用说袁桓,即使南宫野望,也要对我毕恭毕敬,如同奴仆,岂敢像现在这么无礼?噫,此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敖邦手掌用力拍打着椅子扶手,意兴阑珊地道。
郑斌日与周离贡听得一阵反胃,心头腻歪无比,同样的话敖邦不知对他们说过多少次,也一向以这层身份自高自大,傲气凌然,对他们颐指气使,他们两人可是对此早就不满。
“被自本家赶出来,连‘傲’都不准姓,被迫改姓,这又是多大的光彩?就冲你曾祖父混得丧家狗一样的落魄样儿,亏你还天天当做光荣挂着嘴边。”郑斌日暗自撇嘴道。
“还是先说说眼下这事怎么办吧!”周离贡也皱眉道。
“容易!”敖邦脸色一整,老谋深算地道,“我当年在外游历,与亡魂谷一名符师交好,我们可以尽出财宝,买他出手一次。他来羊栏城,击杀那小子后立即远遁,袁桓即使想要报仇,找不到人也是无可奈何,而我们三家置身事外,自也安然无恙。”
“那名符师什么修为?要他出手,需要什么财物?”郑斌日谨慎的道。
“他是大符师修为,外号断肠钩子,专业就是刺杀,死在他手上的大符师不计其数,收拾那刚刚‘种道’的小畜生易如反掌。”敖邦笃定的道,“而他身为大符师,寻常财物根本看不上眼,我们三家祖上都出过符师,祖上不是都各传下有压箱宝?这次就都拿出来吧。”
郑斌日与周离贡对望一眼,同时吸了口凉气,显然这等代价,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敖邦看也不看两人,自顾端起茶盏喝水。
“好,我答应了!与儿子被废相比,那些区区‘死物’算什么?”郑斌日咬牙断然道。
“就这么办!我们家的那物件,我也明天就送过来。”周离贡将玲珑玉盏一把捏碎,也狠狠地道。
“吼!吼!”一声声虎吼隐约接连响起,修炼室内一头体态庞大、白芒缭绕的矫健巨虎,带起一连串的残影,在不住飞扑闪腾、厮杀扑咬。白虎扑杀的力道遒劲至极,每一次扑击,完全用米许见方的一块块金刚玉砌成的墙壁、地面,就不住发出“咚咚”沉闷的声响,像是不住被百斤重锤不住砸击一般,阳刚雄烈之气凛然。
“昂!”扑杀到最后,白虎陡然高高跃起,自四五米的高空对着金刚玉地面猛扑而下。就听一声巨响,整座修炼室都一阵剧烈颤抖,乱石崩飞,米许见方的金刚玉生生被轰出了一个半尺深、尺许阔的凹坑,同时指头粗的裂纹向着四周辐射而出,令人触目惊心。
缭绕的白芒褪去,白气凝成的巨虎渐渐消散,“呼哧”“呼哧”喘得像是风箱、犹自保持着上身伏低猛虎扑击姿势的姬浩,渐渐显出身来,一双虎爪赫然正抓在半尺深凹坑的正中央,一股龙精虎猛的气劲弥漫开来。
浑身骨骼“噼啪”一阵炒豆般轻响,姬浩缓缓站直身躯,长长吐出一口气,一条白线吐出尺许远近,浑身弥漫的气劲就此隐去。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凹坑,姬浩满意点了点头:“没想到成为符师后,自己的‘疯虎大力拳’,一招一式挥出,都有‘破空气芒’生成,威力成倍暴增。这招‘震惊百里’,威力较之以前恐怕要提升一倍有余。”
接下来,姬浩走到修炼室一角,盘膝坐在一只柔软银亮、用银丝草编制而成的大蒲团上,开始打坐。银丝草编制的蒲团自然泛凉,具有静心洁体的功效,无论坐多久都不会燥热,向来是低阶符师打坐修炼所首选。
作为袁桓大尊者的弟子,在城主府姬浩有自己的房间,床、桌、椅等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此外还有这间百多平方米、打磨的光滑无比的金刚玉砌成的单独修炼室,条件比在家中可是好不知多少倍。
拜辞了袁桓尊者后,在侍女带领下姬浩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热水澡后,毫不迟疑,立即来到了这间修炼室。知道自己比起别的少年符师已经晚了足足两年,想要追上,只有比别人修炼更加勤奋,因此姬浩根本没有按袁桓所说的回来休息,而是开始再次修炼。
按照老爹所说,修炼符师前他先温习了一遍“疯虎大力拳”,直到力气完全耗竭,浑身疲乏无比,才开始符师修炼。他自怀里郑重掏出一个檀木小匣,取出了一枚拇指大小、色泽青润的——养神灵玉。养神灵玉,是符师修炼时,辅助凝练核魂的宝物,每一枚都价值昂贵至极,却是刚才传授课业完毕,袁桓尊者赐给姬浩的见面礼,足足百枚之多,让他一天用一枚。
长吸口气,姬浩双手一合,将养神灵玉一下震碎,碎裂的灵玉立时化作一团青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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