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等寿春官民拜完,他才到设厅大案正中前站定,从旁边随从处取过卷轴一封,展开后说了一句什么,因带着浓重的口音,李昂就听明白了三个字“康允之”。
然后一阵抑扬顿挫,哪怕是尖起耳朵费了牛劲,只听出大意是在表彰康允之,并让他作什么地方的安抚使兼知州来着。
宣读毕,康允之低着头上前双手接过诏书,叩首谢恩。
李昂正琢磨他到底调到什么地方去时,又听上头天使喝道:“斥寿春生员李昂!”
吓得李牛头脖子一缩,胸口狂跳!心说我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还要赵构亲自下诏斥责我?
强定住心神细听,才发现不是训斥,而是“敕寿春生员李昂”。
“寿春县学生员李昂,年未弱冠,受教学中。当军贼犯境,府县困顿之时,幡然而起,只身赴险,晓大义于匪首。朕思圣人之学,虽言微义大,然尔赤子之心,亦感昭冥顽。今丁进所部已附东京留守,尔安抚之功殊不可没。溯典推恩,特授尔修职郎,并与免解。如右碟到,奉行。建炎元年,七月十八日下。”
念完敕书,便见一士子起身,快步上来双手接过敕书谢恩。
那江宁知府多看了两眼,见他长身挺拔,英气逼人,心说是了,得有这副身板,这股气势,才敢只身入贼营。
李昂手捧敕书返回原位,心头却一直在嘀咕,羞之郎?修枝郎?
随后,又宣读了给李昂父母的封赏。李柏因为教子有方,赐特奏名进士出身,孟氏相夫教子,除表彰外并赐金银。
两口子颤巍巍地上前捧了敕书,真是如坠云端,浑浑噩噩。
那厅上绝大多数人只是前来观礼,并没有他们什么相干,但此时眼见耳闻,也禁不住跟着激动起来。心说回去真得好好教育子孙,看看人家小李官人,这一道敕书下来就成了官身,连带着考了几十年不第的父亲也终于捞着个进士头衔。
往后这寿春府里,除了府县长官之外,谁见了不得客客气气?
宣读完毕,那客串天使又颁发了赏赐之物,除金银之外,还有给李昂的一整套行头。之后,他便训了一通话,大略是说国家多事之秋,地方官员军民要同心同德,共体时艰云云。
看他说得口干舌燥,康允之只等一结束便将他请进了后堂。
李家父子两个被众人团团围住,都来道喜。李柏不惯应酬,只干笑作揖而已,没奈何,当儿子的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应付着。能站在这设厅里的,哪个不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热闹一阵,便都散了去。
按理讲,此等寿春府数十年不遇之大事,应该设宴庆祝。但还是那句话,二帝都蒙尘了,你还能没心没肺地吃喝么?
李昂捧着随敕书一同配发的官服冠带,正要随父母出去,却被府衙内宅的管事叫住。说康允之在内宅设宴接待那位江宁知府,让他去作陪。
“既是相公见召,那你快去吧。”李柏说着就想接过儿子怀中的袍服冠带,老实讲,比起那“特奏名进士”,他更稀罕这套行头。
不料,老管事陪笑道:“相公特意嘱咐,让小李官人穿戴整齐再去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