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说就让李柏想起自己这几十年来遭受的迫害。当初成亲后,因着孟氏年长些,便始终觉得自己还不懂事,里里外外都是她说了算。固然是省了心,但难免有些夫纲不振之嫌,难道如今又要让儿子重蹈覆辙不成?
正担忧时,李昂开口了:“爹,娘,恕儿子唐突,这件事能不能让我自己作主?”
老两口子对视一眼,说什么胡话呢?这婚姻大事但凭父母之命,哪有你擅作主张的道理?但李柏毕竟对儿子宠溺惯了,没有一口拒绝,而是问道:“那你跟爹说说,心里怎么想的?”
次日,知府衙门。
李昂身穿一件半新旧的黑色夹袍,顶上平头小样,腰间束带,脚下革履也都丝毫不起眼。站在黄堂外台阶下多时,那老管事来请了两回,他也不肯到堂上就座。
康允之也不知是否真生了气,反正等了一刻钟也不见露面。他倒也不急,长身鹤立,淡定从容。
又等一阵,听得脚步声响,扭头一看是巧云,上穿短袄下拖裙,仍旧一身鲜红。到了近前,略屈膝行了一礼,而后拉长着小脸哼一声就走。可方走出三两步,估摸着是因为没搭理她,又停住再哼一声,这才朝前头去。
李昂一直都很喜欢这小妮子,只是今日揣着心事,实在没有跟她说笑的兴致。
暗叹一声后,总觉得旁边还有人,再转头去看时,便瞧见了康惜月。
花纹绣腰襦,曳地百褶裙,一贯的优雅端庄又不失秀丽。站在廊房出口,既不过来,也不回去,只是眼睛盯在某人脸上就没有移开过。
李昂举步上前,一句“阿姊”到了嘴边却换成“娘子”。
康惜月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忽道:“李官人平时极重仪容,今天怎穿身旧袍?”
被她看穿,李昂脸上有些挂不住,强笑道:“这件暖和。”
康惜月也不深究,怕他担心,不等问便宽慰起来:“父亲是有些恼火,但我劝着,说你志在科场,这其中必有误会。”
听她这么说,李昂着实有些过意不去,笑道:“谁说不是?家父只以为知府相公要替周家作媒,这才……”
“原来如此。”康惜月掩嘴轻笑,见对方直视着自己,放下手来后便盯着地面不再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暧昧,李昂却没有心情享受,怕康允之来了撞见不好,斟酌再三,硬着头皮道:“娘子可容我唐突一回?”
这一句可把人小娘子吓得不轻,虽明知他不是那宵小之辈,却仍旧警惕地问道:“你要作甚?”
李昂也顾不得她是否误会,直言道:“不知娘子是否记得那日在揽月楼上?”
回想前事,康惜月抿嘴一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轻轻“嗯”了一声。
“当时娘子劝我‘用心举业是正道’,我回答‘受教’,其实……”后头的话确实有些没皮没脸,李荩臣一时还真不好出口。
万没想到,康惜月竟接过话头:“李官人容我猜上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