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允之一时沉默,昨天他宴请李柏,确实是有结亲之意。因为原想着局势大变,自己恐怕要在寿春府任上多干几年,所以才会叫李昂把心思放在科考上。可现在,官家竟降下敕书,让自己转任浙西安抚使兼知杭州,年底就得上任。
遂一改初衷,想在离任前把孩儿们的婚事办了,自己也了却一桩心愿。左右,以李昂的才学见识,再扎扎实实用功几年,不敢说名列一甲,考个进士出身问题不大。
想到此处,打量着面前轩昂挺拔的学生,又觉得他那老子实在不靠谱,不如先把事情跟他说说。
“荩臣。”
“学生在。”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老师的心思。”
李昂深吸一口气,俯首道:“不敢有瞒老师,阿姊秀外慧中,学生心仪已久。此生若得此良配,余愿足矣,夫复何求?只是有件事,万望老师体谅成全。”
康允之听得眉心一拧,嘿,小子行啊,居然早起了歹意!遂问道:“何事?”
“明年开春,行朝十有八九要锁院取士,学生想去试一试。”
康允之着实吃了一惊,你进县学也不过一年,学问虽大有长进,但若来年就考,便是三甲同进士也得靠运气!
“怎这般心急?”
“除家父外,最了解学生心事的,只有老师了。”李昂深施一礼,不作解释。
康允之闻言,顿时想起初次见他时的境况,也就立马明白了他的苦心。前后思量,还是劝道:“荩臣啊,去考一回倒无妨。我是怕你人年轻,若取不中时……”
“多谢老师关怀,只是学生原本就打算再用几年功,因着官家赐免解,所以才动了心思。即便一考不中,下次再去就是,还不至于一遭挫折就颓然丧气。”李昂诚恳道。
康允之此时也想到,这孩儿生死关头都经历过了,哪会经不起摔打?罢了,拦也拦不住,就让他去考一回,只当练手了。
打定主意,便应允道:“成,你求上进是好事,我怎会不体谅成全?若来年开科,算算只剩两个多月,办喜事确实免不了分心。罢了罢了,你只管去考,别的事等考完再说。”
李昂大喜过望,感激道:“老师提携爱护之恩,学生粉身难报。”
“心里有数就好。”康允之安抚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请老师明示?”
“你那怀里揣着什么?莫非是利刃?怎地?一言不合要以死相逼?”这个问题确实困扰康知府好一会儿了。
“这,学生岂敢?这是,这是……”李昂竟结巴起来。
康允之可是见惯了他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此时心里越发怀疑,非要看个究竟。
见推辞不过,李昂只能取出怀中步摇攥在手中。康知府只看一眼就变了脸色,好哇,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厮居然是个老手!亏我……慢着,这步摇看着眼熟,好像是……
那头,李荩臣正不知如何应付,却见未来岳父面上神色一连几变,突然捂了脸直挥手:“哎呀!快快快!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