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起康允之之前告诉他的一件事情。
赵构在南京即位后,当月便给予南京应天府所有的“特奏名举人”以“同举人出身”,允许他们参加下科省试,还让当地凡有“免解”资格者皆免省试。
也就是说,如果李昂户籍在南京,那半年前就已经是进士了,只是还没有甲第排名而已。要是赵构再仿四川先例,那不得了,这个连一场国家正式考试都没有参加的家伙,直接就成了第三甲同进士,可以开始作官了。
而李昂却不想要这种恩典,原因很简单,不管什么东西都一样,太容易得到的不值钱。
此次开科,如果最后真的没有殿试这个环节,那不管是一刀切全给“同进士出身”,还是如蒋缜所言以各路类省试成绩排甲第,所有被取中的人都将面临一个尴尬的境地。
那就是“戊申科”将成为大宋科举历史上最水的一科,绝大多数该科进士恐怕都受不到重用。
当他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时,蒋缜登时就怒了:“那怎么行?我们寒窗苦读十数载,最后就是让人恶心笑话的?真要是这样,那这一科我宁愿不考!荩臣,你也别考,再苦读几年,怎么也得弄个二甲以上!”
“什么二甲以上?”李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问道。
两个小的急忙起身,李昂把位置让给老爹坐了,蒋缜便将先前的议论讲给伯父听,想让这位科场前辈给出出主意。
“你们啊,还是太嫩。”李柏搓着有些僵硬的手轻笑道。
“请伯父赐教?”
“我问你们,自太祖皇帝‘陈桥受禅’开始,一百六十余年来,可有哪代官家把读书人耍着玩的?”
这根本不用想,大宋历代君王都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虽然性格各异,功过有差,但还没出过违背祖训,离经叛道的。
见二子都摇头,李柏又道:“这就是了,官家初登位,正该大力收笼人心之时,怎么可能拿为国求贤的大典作儿戏?你两个只管放心去考,朝廷必有妥善安排。”
听他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李昂蒋缜却宽不了心,毕竟事关前程,怎敢马虎大意?
李柏仿佛知道他们还不信,问道:“子丰,往科春试一般都是什么时候锁院开考?”
“二月上旬,这一点伯父可比小侄清楚。”蒋缜答道。
“不错。”李柏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那为何这回提前到正月锁院?”
“可能是因为此番不必赶往东京或扬州省试,所以提前?”蒋缜试探一句。
李柏却摇头否定道:“不,是因为行朝要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随后的殿试,所以才把类试提前。”
李昂蒋缜对视一眼,转过头来异口同声:“果真如此?”
“嘿嘿,不信咱们打个赌。按惯例,二月省试,四月殿试,但这回殿试一定会延期,原由就是我方才所讲,扬州那头需要时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