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谨记,从他救下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高高在上。
可薄公子虽然救下了他,却不愿传授他剑术,而是将月菲白带给了他多年不见的好友代为保护。
后来银月若迎带人找到了他,将他接了回去。那时候她还是姓银月,后来姓月,只因嫁进皇家,用那样张扬的姓氏,有些冲撞皇威罢了。
大哥那时已是家主,自然容不得月菲白的出现。可无论他怎样迫害月菲白,月菲白都能轻轻松松地化险为夷。后来不知怎么地,他查到了薄公子身上,便以为月菲白能够对付他,全是薄公子指使的。
于是,他策划了一场薄家血案……
那一次之后,月菲白终于动怒。他夺了大哥的位置,成了家主。可是他记得,他是月菲白,不是银月玉城。所以,他自甘堕落,不理家族事务。甚至,任由月若迎摆布,成为上官权的供血品。
这么多年来,他都快要忘了,当年与从大哥夺权的他多么绝世。
“公子……”玉枕见他发呆这么久,担忧地唤了声。
可是她没有等来月菲白风轻云淡的一句“嗯”,倒是看到了一袭白衣翩然飞下。
月菲白,跳下去了?!
虽然知道他一定不会有事,可玉枕还是难免担忧地连忙跟着下去,四处寻找那个淡雅的身影。但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皇宫昏暗的角落,似乎有一片白色一闪而过,可待你定睛细看时,却什么都看不到。
无边的黑夜之中,月菲白使用着轻功行走着。那个方向,是苏州城。
苏州城,曾经那个绝世公子的隐居之地。
曾经他的宅子,有多少人想进去?而如今,只是一处废弃的旧址而已。
便只能够感叹一句,时事变迁,物是人非了罢。
那夜昏倒之后,再次醒来时,薄相思已经不在密室之中了。
她揉了揉还有些微微晕眩的额头,暗自打量着四周。
这里既没有药府的讲究,也没有青楼的荼靡,陈设都很简单,可这种简单之中,却有药府与青楼都无法比拟的威严。
她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
正在疑惑之间,忽地听到开门的“吱呀”声。一个身着深蓝色宫服的男子慢慢走进来。
“姑娘已经昏睡两天两夜了,可总算是醒了,”男子眉目清秀,倒了一杯茶递给薄相思,又接着道,“姑娘以后就在太医院当差了。我叫薛文。”
薄相思双手接过精致的白玉茶杯,感激地笑了笑。不得不说,这个薛文倒是细致入微,竟然能够猜出她肯定渴了。
对于睡了两天两夜这件事,薄相思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毕竟给上官权换血时,她是将自己的血液生生分了一半给他!后来又遭到月若迎的刁难,能够捡条命都是不错的了。
但是……在太医院当差是怎么回事?
心里疑惑着,薄相思也就问了出来。
薛文浅笑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听他们说,是皇上亲自安排你来的。皇上说,你医术超群。”
闻言,薄相思并没有多骄傲,倒是心底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薛文,见后者面色如常之后,才稍稍放下了心。
师傅说过,做人凡是都要低调,若是高高挂起,倒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对于这句教导,薄相思是深有体会。她的父亲,薄公子,虽然一直在苏州城过着寡淡的生活,不与权贵结交。可他终究,是薄公子。他的名扬了,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薄家被灭门的那一刻到现在,她都觉得,薄家血案与她父亲那个薄公子的名号脱不了干系。
倘若这个薛文因为她的医术而起了歹心,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好在,看他那个反应,应该是并没有放在心上的。
薄相思虽然醒过来了,但身体仍然很孱弱。她自己很清楚,没个三五年,恐怕都调养不回来。而在这三五年内,倘若横生了什么枝节,她恐怕,距离这辈子的尽头就不远了。
后悔么?薄相思不禁问自己。
她想,应该是不后悔的。这么一来,博得了上官权的好感,薄家血案的事,他也会更加重视一些吧。
可每当她这样对自己说时,心里就越清楚,从她来到太医院之后,就一眼都没有见过上官权,更不用说向他提起薄家血案的事了。
这一切,均是她自己对自己的安慰罢了。
那夜奋不顾身地救她,将自己的身子伤得这样重,不过只是因为,他是上官权,那个在柴房里咬了她,说要娶她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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