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倒是说月菲白为什么要拦我啊!”
“公子说,一切等他回来后再商量,采篱公子不可冲动行事。”
“等等等,等什么等!”药采篱恼怒地摔碎了一个青玉茶杯,道,“他是不是不知道香山是什么鬼地方啊?我师妹在里面啊,那是我师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啊!”
“公子知道薄姑娘的处境,我们已飞鸽传书给他。”
“他叫你们来拦我什么意思?他人呢?!”
“公子正在快马加鞭赶回长安。”
“他的毒解完了?”
“不知。”
“砰”,瓷器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刺耳得仿佛能划伤人的耳膜,划开这黑夜的伪装。
药采篱被那七名女子拦了下来,为了防止他跑去香山,所以那七个人连大门都不让他出。
至于早朝,已有人上书,说药采篱卧病在家,不得不告假。
同样是这天晚上,许久未碰奏折的上官权将月若迎哄睡后,独自披着披风来到书房,点起油灯逐字逐句地批改奏折。
当看到药采篱的请假奏章时,他突然有点神情恍惚。
药采篱真是病了么?他大概是在恼自己将相思关进了香山吧。
一向冷傲如斯的帝王,在主持斩刑时也未曾有过丝毫的动容,但在想起那笑意盈盈的女子时,竟然会觉得心蓦地一痛。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给了薄相思生不如死的处置,却不知道他的心底的难处。杀害皇嗣,毋庸置疑的死罪,如果当真给了她痛快,那就真的死了……世上就再也没有薄相思这个人了。可,关进香山呢?至少她还活着。
上官权曾在数个黑夜,夜深人静时,自己问自己,她杀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当真不恨她么?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但上官权在心底却明了,真的不恨,真的恨不起来。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不恨。
他虽是条天子,是万人之上,可行事也要按照规矩来。他虽然无心处置薄相思,可宫规摆在那,他也无可奈何……
相思,我不恨你……那,你恨我么?
轻风吹进,昏暗的灯火摇摆不定,看不清这天下最尊贵的人的表情。只知道他呆呆地盯着药采篱的奏折,看了很久,也很入神。以至于,连一个黑影悄悄来到他的身后,他都没注意。
“请皇上恕罪,属下办事不利。”黑衣人一身劲装,敛衣下跪。
上官权这才回过神来,神态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傲如霜:“什么意思。”
“属下,属下去到香山时,禅院被打扫得很干净,显然有人住过,可是,薄姑娘并不在那里……属下在方圆几百里找遍了,只发现,发现了一条地裂的痕迹……”
“地裂?”上官权眯了眯眼睛,语气已有危险的气息,仿佛黑衣人说出的话再不能让他满意的话,黑衣人的命就会没了。
黑衣人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身体不停地抖着。
上官权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下去好好问问当初送她上山的那两个太监。朕今日不罚你,但如果七日之内你连一点线索都没查到,你就自挑手筋吧。”
显然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黑衣人连忙磕头,喏喏道谢。下一刻,只觉一阵风吹过,那黑衣人便已经不见了。
上官权躺在身后的木椅中,细长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喃喃道:“大地怎么会突然裂开呢?除非……香山布有机关或者阵法,而相思不慎触碰到了……在一向无人问津的香山设下陷阱,是为了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天大的秘密么……”
一层又一层的疑惑接踵而至,可上官权不是月菲白,无法根据现有的仅仅一点点的资料,抽丝剥茧地分析出事情真相。
天蒙蒙亮,黑夜收起了黑色的大网,淡青的晨光慢慢撒下。此时很多人还尚在睡梦之中,可有一间房却点起了灯。
因为只点了一盏灯,所以并不太明亮,也并不惹人注意。房里传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不难看出里面的人已经在准备起床了。
绣荭换了身衣服,那是昨夜众人都熟睡后,林平偷偷拿进来的。两人互相收拾完毕,就猫着身子慢慢踏出房门,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转身小心翼翼地锁上门。
当她们二人准备起步离开时,却看到左右突然冒出了灯光,随即,就是许多提着灯笼的人,最后,便是以为身穿藏青绣袍的男子,他的怀里,还拥着一位只穿了中衣的女子。女子眉心一颗胭脂痣格外显眼,表情略有些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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