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夜的缺角

    “科林斯……”

    “科林斯……”

    斯内普教授离开后的斯莱特林休息室里，人人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偶尔也有人会提到菲伊·迈耶，但大多数人的关注点都在艾莉西娅·科林斯身上——她是个纯血。

    而这个身份也正是斯莱特林大部分人安全感的来源。

    “别傻了，伯斯德！”弗林特嚼着家养小精灵送来的餐食，食物碎屑混着他的口水一起喷在面前的餐盘上，周围的几个人默默坐远些，“有什么好怕的，科林斯和我们不一样！”

    他用嘴撕下一块肉，咧嘴笑着安慰惶恐不已的米里森·伯斯德，“看看你身边的朋友们吧，都是纯血——我们是绝对安全的，马尔福还坐在这里呢！”

    伯斯德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怀中的猫，猫儿感知到主人惶恐不安的心绪，发出凄厉的叫声。

    面对弗林特的恭维，德拉科本该骄傲地挺起胸膛，然后拉长语调说些什么场面话，但他没有，回忆构成时间，又如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喧闹使他发怵。

    德拉科憋闷地扯松领带，议论依旧没有停歇，科林斯，科林斯，原来她的名字就是最简短的恶咒。

    “德拉科——”布雷斯正要招呼他继续吃些晚餐，只见金发少年嘴角压得平直，转身往宿舍去。

    达芙妮把牛奶杯塞进阿斯托利亚手里，掩唇打了个哈欠，“别说德拉科，我也困了，你要姐姐再陪你一会儿吗，利亚？”

    阿斯托利亚捧着水杯摇头，“不用，我喝完牛奶就去睡觉了。”

    达芙妮这才放心地和不停催促的潘西一起回寝室去睡美容觉。

    弗林特还在吹嘘着他那一套，像梅雨季节叫个不停的癞蛤蟆，烦得布雷斯假笑着离开。

    “哦，尊贵的纯血当然包括你，亲爱的杰玛·法利。”

    弗林特朝走过来的女级长讨好地笑，对方本想让他不要大声嚷嚷，但见他扯着嗓子闹了一通，休息室里大部分学生都平静许多。

    厌烦总比恐惧好，杰玛·法利这样想，她随意点了点头，重新回到原有的位置，继续与其他高年级交流，

    “刚才说到哪里了，沙菲克？”

    巨乌贼微黑的触角轻拍休息室的窗，细微的颤音转瞬间被淹没，墨绿色调的空间内仿佛在举办一场热闹的晚宴，一如平常。

    德拉科一路疾行，推开门，看见已经换上深蓝色晨衣的西奥多正坐在床边翻书，一盏弯月形小夜灯立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散发着柔和的暖橙色光芒——和神秘阴暗的寝室格格不入。

    诺特的品味真是糟糕。

    德拉科心气不顺，仅是匆匆一瞥，便将自己整个人都砸进柔软的床，无意识地摩挲床单上的银线刺绣。

    西奥多翻动书页的声音如同嘀嗒作响的钟表一般，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你怎么还看得进书！”

    德拉科翻身坐起，苍白肌肤下泛蓝的筋络突起，像攀上白玉的藤蔓，蜿蜒纠缠，欲使星宿陷入淤泥，

    他咬牙切齿地重复，“你怎么能——”

    “怎么，是我翻书的声音吵到你睡觉了？”

    西奥多头也不抬，兀自翻着书，薄薄的纸页像刀刃在指尖翻飞，在德拉科即将爆发时，他轻笑了一声，

    “抱歉，我会小声一点的。”

    西奥多终于抬起头，橙黄色灯光落进他的眼眸，犹如燃烧的火焰，他神色平静地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德拉科，

    “你生气了吗？还是说，你在担心什么，也许你可以告诉我，”西奥多勾唇，“我们是朋友，德拉科，我可以给你建议。”

    德拉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在胡说什么，诺特。”

    “马尔福才不需要你的建议。”德拉科想说服自己一般重复这句话，死死盯着西奥多，片刻，像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他站起身往外走，正碰到布雷斯回来。

    布雷斯问：“去哪？”

    “休息室，”德拉科没好气地说，“不然还能去哪。”

    布雷斯也不生气，他早习惯了德拉科的脾气，耸耸肩，进浴室洗澡去。

    西奥多收起笑容，视线落在那盏夜灯灯座下的一张贺卡上，即使那张白底烫金字体的贺卡只露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小角。

    温暖灯光曾无数次破开他痛苦的清醒，带来昏昏欲睡的安心，是模糊梦境中的太阳，是西奥多所珍藏的碎片，夜与黑暗的缺角。

    他不需要抽出贺卡来看，也能完整地回忆起纸上每一笔的走势与停顿，

    [艾莉西娅致西奥多，1992年圣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