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野味盛宴,除却沉骨,杜震足足吃了十几斤的筋肉,又饮过烈酒,不仅身子赘累,脑子也是不清,摇晃晃爬上树干,冷风一吹,酒醒三分,突感日间所练已是白搭,现下竟是连手臂般粗细的枝杈也是不能再站得。
他闻听含光露倒卧之时言道,风劲身重脑子沉正是对练踏木只有好处,心中一思量,方才似是着了师傅的道,他是故意诓自己吃下这许多烤肉,原来是为增加练功的难度。无奈,此时也只有强打精神,更需比下午之时再多几分谨慎。
冷风嗖嗖,枯木戚戚,枝杈咿呀,不时响裂,耳注心悬,把控身姿,提气着力,不差分毫,夜深静霭,少年努练,踏木轻身。
林有悔一宿未睡踏实,心中着实替杜震分神,恐他受凉又忧他在梢顶睡着,一个不小心摔将下来。她直坚持到三更时分,上下眼皮粘连再不分开,昏沉沉晕睡过去。
一夜无话,时至清早,东方鱼肚白,拢火燃尽,一股凉意袭来,林有悔身子一寒,猛然醒来,抬眼望那梢顶,杜震如木雕一般站在枯枝败叶之上,他似是悬在那里,也似脚下吸附在那上面,正随风而荡摆着。
她心中一个哆嗦,恐杜震是冻硬在了枝头,忙高声对他喊道:“杜兄,你快下树来吧。”杜震仍旧是纹丝不动,也不理她。
林有悔这一喊,于杜震虽是无用,倒是惊扰了含光露,他坐起身来,伸一懒腰,抓抓头皮,搔掻耳腮,对林有悔道:“丫头,你一夜未睡啊?”
林有悔恼他道:“你这师傅怎么当的,这般天冷时节,要自己徒儿在树顶上吹风?现在我喊他他都听不到,恐怕是冻僵了,你赶快上树去把你弄下来。”
含光露听了不动,却笑嘻嘻道:“你这般紧张于他,是不是对这小子有意啊?”
林有悔脸上一羞,撇嘴道:“要你管啊!你快喊他下来啊,他这般一动不动,真怕是冻坏啦。”
含光露再笑道:“你别慌,老夫昨晚给他喝的可是好酒,区区一夜风寒侵不了他的身子的。”
林有悔听了,却立时问他道:“那我方才唤他,他为何不理睬我。”
含光露不紧不慢,与她答道:“那树顶上面,枝杈越细的地方越需人专心不分,致志无二,现下他已是站去败叶之处,想必人已是神入虚空去,身与枯树合了,现下便是你在他的耳边喊叫,他也是听不到的。”
他言的是,杜震小心谨慎、聚精会神踩在树枝之上,时间久了,心神因太过专注,而耳不听旁声,目不视别物,身子与那风儿、树儿早已合成一体,任劲风狂呼,枝叶败零,他自在上无事一般。这踏木的轻身本事,杜震确是练成了。
林有悔听他言什么身与枯树合的,慌忙道:“那他要站到何时方能下来?”
含光露笑道:“丫头别急,你先去捞两尾鱼来,我身上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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