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看一眼溪云的脸色,道:“没必要为那些傻子生气。”
溪云怅然摇摇头,“我没有为他们生气,只是,”停了一会儿,接着道“……郝通海行事恶毒狠辣,但他说的一些话竟然有道理,你说……这是不是很叫人失望。”
清流愣了一下,跟着叹息一声,没有接腔。心中暗忖:“说到底,你自小在山中长大,受佛门熏陶,人心鬼蜮的事你哪里知道多少。”
溪云遥望远处,幽幽叹道:“善恶这种的东西真难懂。”
清流见他一副忧思渺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你笑什么?”
“……你的样子好笑。”
“额?”
“我时常忽视你的年龄,此时定睛一看,你分明二十岁不到,平常却一副老头子高僧的超脱模样,你说好笑不好笑?”
“……”
清流面色一正,道:“我曾听一位老瞎子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
“老瞎子?”
“一个拉二胡卖唱说书的老瞎子。”清流露出思忆之色,“那年我经过一个下暴雨发大水的地方,那老瞎子说,没有一滴雨认为是自己造成了洪灾,就像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应当的。”
溪云悚然而惊,停了脚步。郝通海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应当的吧,他是魔门中人,别人侮辱魔门,他当然生气。横刀也觉得自己杀手下是应当的吧,他是黑风寨当家,手下背叛了他。更令溪云惊虑的是,听信假消息的每一个人,会不会无知无觉地生出一场洪水,淹没白云峰上的苦集寺。
“对付那么几个货色也要这么久?”
刘今天嘲讽的声音传入耳中,溪云一阵恍惚,这一想竟然失神了,若是这个时候被蜘蛛偷袭,绝对难逃一死。
清流不忿道:“摔一个人屁股,敲弯一柄大关刀,没有人受伤。你行不行?”
“没有人受伤?”
清流略相讪色,因为那青年虎口撕裂迸了血,说没受伤未免牵强,却不料刘今天接着道:“我出手的话也不会有人受伤。先杀两个,其他人要么投降要么逃,再来我再杀。”
清流顿时无语。好吧,死了不算受伤。
溪云微呼一口气,脑中有了想法,问道:“魔门中人藏身何处?”
刘今天听溪云语气颇有激烈之情,不由微讶,“你想做什么?”
“打!”
清流一愣。
“哈哈哈~”刘今天欢快道:“我喜欢!”
清流急道:“等等。师兄……”
“他们说我是魔门中人,若知道我打了魔门中人,他们自然就明白我不是魔门中人。”溪云眼神中露出期盼殷切。
“有理有理!”刘今天鼓掌而笑。
清流瞪他一眼,世事哪有这么简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还可以说你是故意作秀,好消除怀疑,意图不轨。此中情由三言两语难以解释清楚,想了想,叫道:“刺客!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不等溪云表态,转向刘今天,问道:“这两天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进城吗?三名刺客,很危险,两次刺杀,我差点死了两次,溪云受伤。”
最后两句本来不用说的,但他担心刘今天不够重视,又鼓动溪云找魔门麻烦,故而道出糗事。
果然,刘今天脸色顿时一正,问其中详情。清流差点死两次,他不在乎,溪云受伤倒要在意一下,若十五日之期到,与一个受伤之人拼杀,那多无趣。
三人没有进荷花池园林,而是绕到后方的小树林中,好方便讲话。
清流简单说起刺杀,“萧阳”用“一个朋友”代替。刘今天明白这意思,也不追问。听完后皱起眉头,沉吟道:“昨晚有两人进城,一人眼神极为锐利,的确像鹰隼一样,另一人正好腰肢很细,步姿特别。不过我看他们的样子——该没有受伤,或者没有受多重的伤。”
清流与溪云对视一眼,如此“正好”的话,应该就是鹰和蛇,但没有受伤?以刘今天的眼光,想令他判断错误并不容易。
溪云展现出决断力,道:“趁天未黑,先挑了魔门据点,天黑后我们去刺杀刺客!”
清流愕然失语,未曾见过这样的溪云,“挑”、“刺杀”这些都不是他以往会用到的词吧。
刘今天哈哈笑,“如果我这时说我不知道那鹰和蛇在哪,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溪云怔住。
刘今天又哈哈笑,“放心放心,我知道。”看溪云乱七八糟的样子竟然让他十分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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