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看着不远处那激昂澎湃的光荣场面,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你看,要是你不提前回来,现如今也能站在人群最中央,被荣光包围,享受人民的敬仰与赞美,”
孟战京在执行任务,即使与周思卿离得很近,他也保持挺拔的站姿,没有去牵妻子的手。
“虽说享受战争胜利的庆祝欢呼是荣耀,可我们出兵打仗,不是为了欢呼与赞美,而是为了不丢一寸国土!”
“卿卿,在这山呼海啸的赞美声中,我无比怀念那些牺牲的战友,他们肯定也想看到庆祝胜利的时刻吧。”
隔着人群,孟战京的视线有些空蒙。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张熟悉的脸庞,年轻的,黝黑的,那样鲜活与肆意。
他们站在高高的地方,冲他招手呐喊。
“营长!营长!我们胜利了!”
是啊,胜利了!
孟战京站得笔直如青松,周思卿站在他身边,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待大部队离开之后,出口处有人大声喊道:“全体立正,摘帽敬礼!”
周思卿循声望去。
只见队伍最后的战士们,每人手中都捧着战友的骨灰盒。
人群停止了欢呼。
大家不约而同站直身体,摘帽,立正,眼含热泪注视着那些小小的、沉甸甸的盒子。
那里小小的一捧骨灰,曾经是某个母亲的儿子,曾经是某个孩子的父亲,曾经是某个女孩的爱人……
或许数个月之前,他们曾与家人在这里告别。
此刻,或许他们的亲人就站在曾经告别的地方等待他们归来。
离开时少年英姿勃发,再归来时,只余英魂一缕……
人群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爸爸!我要爸爸!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像是催泪的音符,又有人开始低低抽泣,喃喃叫着“我的儿啊”。
周思卿眼眶噙满热泪。
她脑海里恍惚浮现出一些零碎片段,是关于上一世的。
上一世的这天,她也来了。
那时候的她不认识孟战京,不认识这队伍里的任何人,只是单纯替那些牺牲的战士们惋惜。
在队伍末尾,有个双鬓斑白的军人捧着一个骨灰盒,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经过某处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雪绒!”
他看着人群里那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女人,哽咽开口。
“雪绒,我把儿子带回来了!”
他们的儿子,他们最后一个孩子,最终还是牺牲在战场上,极其惨烈。
他那一截遗骨在火化之后,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有一小撮灰白的骨灰。
与那一小撮骨灰同时装进骨灰盒里的,还有儿子珍藏的那枚蝴蝶结头绳。
那个沧桑如老妪的女人浑身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过骨灰盒。
“战京!”
战京!
周思卿猛然回过神来,抬手一摸脸颊,泪水早已泛滥。
“战京!”
她声音里带着慌乱与惊恐,不顾一切握住了身边男人的手。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到底现在这一切是梦,还是梦里那一切是真的?
周思卿一时无法分辨清虚妄与现实,她像是在惊涛骇浪中沉浮的溺水者,想要抓住最后的稻草。
“战京!战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