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飘落到了高台下的地上,这一下是再也捡不起来了,被后面的骑兵马蹄踩了个稀烂。
此刻,看不到将旗的感化军再也顶不住了,整个军阵已经被搅动起来,开始有步兵往后溃逃。
打仗就是这样,一旦你旁边的人往后一逃,你就再也没有勇气硬顶了。
谁也不是傻子,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都懂。
连宣武军的步兵都感觉到了敌方阵营的松动,那堵人墙开始溃散。
后方的高台上,朱珍和李唐宾互看一眼。
信息在彼此眼里交换着。
他们看不清是谁射掉了时溥的将旗,但是却看到了王彦章近乎无敌的勇猛。
还有,感化军的军阵已经松动,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出击!”
这是难得的一致意见。
他们手上还有最后的200牙兵,此刻已经无需保留,全部压上去。
李唐宾更是直接上马,带着牙兵就冲进了敌阵。
这是压倒感化军这匹巨无霸一样的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山呼海啸般的哭喊声中,感化军像潮水一般溃散向后方。
5000人打败了人。
宣武军的士卒已经无需命令了,每个人都像刚打了鸡血一样。
眼前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个人头,是大把的军功和赏钱。
就连李唐宾都激动的有些忘乎所以,策马冲在了最前面。
他一刀把感化军一员裨将的长枪荡开,顺手就把对方的头颅砍了下来。
“副帅,小心!...”
猛然间,身后的牙兵一片惊呼。
眼角余光里,才看到另一侧的一名敌将手里的长刀已经划向了自己的肩膀。
此时落马,定难生还!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已经来不及撤回自己的刀,也没法做规避动作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间,一支长箭如疾风劲雨,直接没入了敌将的咽喉。
长刀无力垂落,敌将翻身倒地。
惊魂未定的李唐宾循着来箭的方向看去,那个小都将王彦庭一个招手,脸上笑容微收,已经打马跑远。
“好箭法!”
牙兵们已经一个冲刺到了李唐宾马前,腾出手来的他摇头一笑。
刚才的冲动已经褪去,这下却是欠了这个小都将一个大人情了。
“追击上去,一个都不要放过!”
李唐宾发号施令,尴尬没了,无名火却上来了。
大战在半个时辰后结束。
残阳如血,战场上一片寂静。
满目所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歪倒的尸体,还有遗落在战场上无主的战马。
这一仗,宣武军连杀带俘了多感化军(历史上这一战也是歼敌多)。
不过自身伤亡也过半,包括大半的骑兵。
仗只打了一个多时辰,但是要处理这么多尸体估计要几天。
包括这帮活着的孙子还要一个个摸尸过去,把金银财帛刮地三尺地搜罗干净。
王彦庭默默地坐在一边小山丘的斜坡上,倒也没有人来责问他。
很多弓弩手因为发箭过多,双臂已经无法抬起,他这种情况也属于正常。
王彦童依旧矗立在他的身侧,保护这个堂弟,是大兄给自己的死命令。
加上王家虽然败落了,也还没有到穷困潦倒的境地,还不至于去摸尸。
不像巴加图尔,觉得近前太多人,不好发财,居然带了自己的一队兄弟,骑马跑到最远处开始摸尸。
王彦庭也听之任之,没有干涉。
知道巴加图尔家里还有5个弟妹,作为老大的他亚历山大。
突厥人在中原本身就没有地位,只能靠当兵赚点搏命的钱。
王彦章被两个大帅叫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事。
不过经过这一战,估计自己这一帮王氏弟兄是苟不下去了。
王彦庭也很无奈,他只是想活命。
只是做出了狗急跳墙的本能反应。
早知道这一仗会打赢,他就苟在后面好了。
想到后面的道路,他依旧茫然。
是人才又怎么样?这可是晚唐。
朋友、兄弟、父子、翁婿,全都靠不住。
你就是纳头便拜,愿意把人奉为义父,人家也觉得你是吕奉先。
所以王彦庭一直觉得吕奉先该死,坏了行业规矩,搞得人与人之间都没有信任了。
想到战后朱珍看着自己的眼睛里的一缕精光,他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