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城木运过来,又装到那巨大的铁架上。
不过对于瑞州守军来说,更有危险的显然是巢车。
撞城槌他们对付过,只要炸弹扔下去,就能炸翻。
再加上火油,就是一支巨大的火把罢了。
倒是巢车比较麻烦,直接打到城头上。
而且契丹人顺着巢车内部的楼梯,可以毫无干扰地源源不断支援上来。
渐渐地,所有的军阵列阵完毕,灰色的方阵中透出冲天的杀气。
下午,足足来了三万人,而且看队形,至少有一半人是弓箭手。
“注意了,防御投石!”周思校破锣一样的嗓音又一次响起。
其实不需要他的提醒,眼前铺天盖地的敌人已经让所有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刚刚还在吹牛嚣张的民夫,很多人的腿都开始发抖了。
有经验的老兵只能推搡着帮他们找合适的隐蔽地。
迅速地,又一轮投石开始。
比上午的密集,也比上午的更持久。
在不断地伤亡中,更多人开始从恐惧里走了出来,包括很多民夫。
就是这样,未知的才是真正的大恐怖,而一旦转回到现实里,发现也不过就是死亡而已。
何况,这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杀伤,恐惧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避箭…”“滚木礌石准备…”“投石机攻击…”
城头上,各都的都将、队正乱糟糟地发着命令。
巢车慢慢地接近了城墙。
车轮前面,堆积起的死尸已经堵住了滚动的路线。
契丹士卒只能手忙脚乱地把前方的尸体搬到一边。
城头一名掷弹手控制不住紧张的情绪,站起身投出了一枚炸弹,在巢车顶部“轰”地炸出了一个大口子,五六个身影被冲击波扫到了半空,呼喊着坠地。
但随即,天空中像下起了暴雨,密密麻麻的箭矢扑面而来。
站起的士卒很快就被射成了刺猬一样。
“轰、嘭…”一辆辆巢车搭上了城墙,发出各种古怪的声音。
瑞州守军立刻结成了枪盾阵型,压迫住巢车里冲出来的契丹人。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这一次,天空中的箭矢没有因为短兵相接而停止射击,依旧密如雨点,打到人群里。
后面的长枪手很快因为防护不严被射倒,更多的是没有任何防御的民夫。
他们甚至头都不敢露出来,只能高举着手里的石头往城墙外乱砸。
“避箭,盾牌手护住掷弹兵!”周思校不停高吼。
“投石机不要停,攻击后面弓箭手。”
他仗着手里的长刀,把射向自己的箭矢拨打开,不停在城墙上前后跑动,发出命令。
他已经知道阿保机的策略,就是利用弓箭压住城头上的防御,你都不敢露头了,他自然就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了。
这个时候,只有炸弹在盾牌的掩护下还能够抑制住对方的攻击。
即便投石机的石头投到契丹弓箭手的军阵里,也就是几个人的伤亡,对于两万弓箭手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更不要说弓箭手了,瑞州城一共留下3000弓骑兵,他作为正面防御分了1000人,面对两万契丹弓箭手,有什么用?
“冲上去,和契丹人贴身打!”周思校把手里长刀一举,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对策。
“杀!冲上去!…”更多军将、营将反应过来,也扑进了战阵。
“噗!”周思校的长刀猛地砍到了一名契丹盾牌手的肩膀上,把对方半个身子带着皮甲一起卸了下来。
狂喷而出的鲜血直接把周思校的战甲又洗了一遍。
“愣什么?快上!”他顺手磕飞了一支射向旁边一名都将的箭矢,大声斥骂道。
被鲜血喷的懵了的都将如梦初醒,连忙在脸上一抹,防止血液流下遮挡住眼睛。
“噗..”的一声,他的铁鞭把眼前的一面盾牌砸的粉碎,顺带着把契丹人的天灵盖给砸扁了下去。
但随即,一支利箭从他的额头穿入,透甲而出。
“狗日的阿保机!”周思校愤愤地骂着,他明白这是在和他拼消耗。
契丹人的弓箭已经不分敌我地射落到城墙上的人群里,根本不顾伤亡。
瑞州城里加上民夫,守军不到两万人,而契丹军至少还有十万。
这就是阿保机的底气,他就是要拼到守军崩溃为止。
周思校的心一点一点冰冷。
他不想死,他还想看到王青奴给他生一大群孩子。
可是今天如果不能挺住,他和王青奴都将再无生机。
“狗日的,老子拼了!…”周思校一把将一支射进他肩甲的长箭拔出,带着一丝血肉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