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现在隐隐有些感觉,这些牛羊一定是和唐军的行动目的有关的。
以他对王彦庭的了解,这里面一定有个大阴谋。
去年自己背刺了瑞州,现在报复马上就来了。
他身上一阵寒意,山雨欲来啊。
按捺不住心里的焦躁,阿保机反反复复地来回踱着步。
“于越大人,我们在10里外发现了牛羊。”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有骑兵赶过来汇报。
“怎么样?”阿保机忙不迭地追问。
没想到面对的士兵一脸的纠结,吞吞吐吐道:“全死了,不过于越大人最好是自己去看一下,小人说不清楚。”
嗯?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不过对这些底层的士兵你也不能要求太多,毕竟都是文盲。
“走,前面带路!”阿保机翻身上马,命令道。
10里路,战马全速奔跑下也就是一刻钟多点的时间。
阿保机终于见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这是草原上一条河流的小支流,上面覆盖了满满一层的牛羊尸体。
不,应该说是几层。
牛羊太多,尸体叠着尸体,已经把河流完全堵死在了现场。
还没有靠近,一股恶臭就远远袭来,让人气都喘不上来。
天空中,各种昆虫和鸟类上下飞舞,忙的不亦乐乎,就像上面罩了一层黑幕一样。
阿保机沉默了,只有太阳穴里的青筋在跳动。
一股血丝,从他的眼睛里蔓延上来。
他大概已经知道了王彦庭的目的,但是这个噩梦他还不想做。
“派人,沿着这条河的主干流一路找过去,每条支流,都派出一个百人队沿河搜索。”他气急败坏地命令贺延施。
抱着最后的侥幸,他希望自己是错的。
但是这种侥幸在第二天就被打的粉碎。
到8天后最后一支搜索部队回来报告,阿保机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知道了!”他无力地对着汇报的百夫长挥挥手。
几天时间,他就苍老了20岁。
他没有想到,来自王彦庭的报复是如此的凌冽,像草原上的白毛风,足够把契丹部落撕个粉碎。
纵深500里,横向还没有统计出来,这么大区域的草原上,水源已经完全被污染了。
契丹部落的牧民每年都要靠夏季的牧草喂养牲畜的,同时还要收割干草用于冬季的牛羊草料所需。
虽然马匹主要靠大豆之类的精饲料,但是没有牛羊了,难道杀马养活人吗?
问题是,放牧的季节除了草,水源也是关键。
没有了水,人马牛羊全部都要生病甚至死亡。
现在,这么大一片区域的草原已经完全成了死地,谁来谁死。
像伏弗郁、土六于部落失去的面积已经占到了部落领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他们怎么活?
阿保机可以想象到,接下来,契丹各部落为了草原的地盘,会相互厮杀到什么程度。
或者,就去室韦、奚人那里抢地盘,那也是要流血换来的。
无论何种选择,契丹都会元气大伤。
最关键的,八个部落之间好不容易形成的默契将会荡然无存,契丹将再次进入大分裂的时代。
“这就是我们找的姐夫啊,真特么的狠啊!”阿保机冲着耶律曷鲁苦笑一声,他真的累了。
“再打一次瑞州?”耶律曷鲁冒出一句。
随即,连他自己都在心里嘲笑自己。
现在,和营州之间有500里的死亡地带。
大军前进要带多少水才够?
不说人吧,就光马匹,一路喝掉的水都可以装满半个牛牛车。
何况,草原上打仗粮食都是赶着牛羊跑的,那又要多少水?
还有人呢?还有粮食呢?
好家伙,辎重比搬个家都多。
那还打个屁的仗啊。
耶律曷鲁此刻也是手足冰凉。
这是一条绝户计啊!
完全是不把契丹人送上死路不罢休的。
“你带人,去找王彦庭求和谈判,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看他需要什么?”耶律阿保机无力地吩咐。
几个人去瑞州还是可以的,避开河流,找草原上下雨形成的小水洼。
他知道,王彦庭应该有解决的办法。
而且他也不是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买卖的人,一定有天价的条件等着自己送上门呢。
现在自己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只能等着对方狮子大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