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灯,自御座下到大殿门口齐齐两排河阳花烛,洋洋要有数百枝,支支如那手臂般粗壮,烛中灌有沉香屑,火焰明亮,香气清郁,顾绍远坐在上殿,原本疲惫的面庞,在看到霍芸萱时,眼中闪过星星之火。
霍芸萱与其他五名秀女一同整衣肃容,款步走进殿内。只听得一旁引导的太监,一声令下,便一齐跪下行了跪拜大礼。
后又一起起身,垂手站立一旁等待司礼内监唱名然后一一出列参见。
“江苏盐运使司运同叶山之女,叶云浅,年十七。”
叶云浅脱列而出,款步上前在顾绍远下方福礼,笑道:“臣女叶氏之女云浅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请皇后娘娘金安,祝皇后娘娘千岁吉祥。”
顾绍远点头,低声嗯了一声,问道:“可读过什么书?”
“启禀皇上,臣女愚笨,甚少读书,只读过《女四书》,只识得几个字。”
顾绍远淡淡点头,皇后便笑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况女儿家多以针线女红为要,只肖识得几个字便以很好,不知你绣工如何?”
叶云浅便笑道:“启禀娘娘,云浅寻常无事最爱玩弄针线。”
一面说着,一面低着头双手聚过头顶双手奉上一方手帕:“这手帕便是臣女一针一线所缝制。”
薛茹冉“哦”了一声,语气颇为感兴趣。顾绍远便看了一旁小宫女一眼,那宫女示意,上前取来那一方手帕,递给皇上,皇上笑道:“女儿家的玩意朕如何懂得,还是皇后你来瞧瞧。”
薛茹冉闻言,接过手帕,仔细端详了一番,笑道:“不错。”
顾绍远便“唔”一声道:“颇具贤德,不错。”
皇后便笑着看向司礼内监,笑道:“还不快将名字记下留用。”
叶云浅退下至队列之中,司礼内监便又唱道
“苏州知府孙远山之女,孙雪乔,年十八。”
那孙雪乔亦是脱列而出,款步上前在顾绍远下方福礼,笑道:“臣女孙氏之女雪乔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请皇后娘娘金安,祝皇后娘娘千岁吉祥。”
顾绍远淡淡“嗯”一声,问道:“可会诗书?”
那孙雪乔便磕头回道:“启禀皇上,颇会一点,不足为道。”
顾绍远点头:“倒算谦虚,朕便考你一考。”
孙雪乔低头,轻声应是,顾绍远便说道:“且用你名中二字做一诗句便罢。”
这倒是有些难度。顾绍远这是在有意为难她了。
霍芸萱微微抬眼,不敢抬头,便用余光看向顾绍远,却见顾绍远满脸严肃,不复与自己说话时的那般模样,颇感无趣,心中倒是想了一处诗句,却无法帮忙,百无聊赖的便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观赏。
却不想,孙雪乔虽是一庶女,诗词方面却颇有天赋,不过是一会子功夫,便听她答道:“半夜倚乔松,不觉满衣雪。”
竟是孟郊的《苦寒吟》。
霍芸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差异,想到莫非是遇见了老乡?
顾绍远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惊艳,拍手道:“好诗好诗。”
薛茹冉忙对一旁的司礼内监笑道:“记下留用。”
孙雪乔依言退下回至队列,那司礼内监又唱道
“宣城都督陈道明之女,陈芳,年十五。”
霍芸萱低着头,眼角余光往一旁一憋,便见那秀女已是紧张的手都在抖,请安的声音也在颤抖,霍芸萱不由心内好笑。
这样的秀女定然是被撂了牌子。
“济州顺天府尹向恒之女,向语,年十五。”
“臣女......臣女参见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竟是紧张的都结巴起来。话还没说完,便被撂了牌子。
难不成顾绍远长得那般吓人不成?霍芸萱心内不由好笑,余光撇了一眼坐在上首一脸严肃冷着脸的顾绍远,心道“怪不得将人家姑娘吓得这般。”
“京宁郡王霍尘易之妹,霍芸萱,年十五。”
正走着神呢,便听到那司礼内监已是念到自己的名字。霍芸萱闻言,忙上前两步走至顾绍远下首,盈盈拜倒,垂首道
“臣女霍氏之女芸萱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请皇后娘娘金安,祝皇后娘娘千岁吉祥。”
顾绍远至此,才消散了一点冷意,却也只是淡淡点头,问道:“可读过什么书?”
霍芸萱叩头一拜,回道:“启禀皇上,臣女自幼跟随兄长在家塾中厮混,虽不成器,却也除《女戒》《女则》外,读过几本好书。”
顾绍远眼中便存了满意之色,道:“会些诗书也好,届时与朕红袖添香,甚好。”
竟是就这样决定了留用。
薛茹冉原还想着给霍芸萱挑刺让其心中不痛快,却不想顾绍远留牌子却是留的这般痛快,面上不由便闪过一丝不悦。
可到底是顾绍远的决定,薛茹冉不好多说。
便也就只能看着眼前的人轻松过关,恨的险些咬碎了牙根。
待霍芸萱出了休元殿,那孙雪乔便跟了上来,笑着在霍芸萱跟前福礼,笑道:“见过宁昕县主。”
因是一同选秀的一波,霍芸萱倒是瞧着眼熟,只不过刚刚霍芸萱不时走神,有些忘记这人姓名,逐看向知语,知语笑着在霍芸萱耳边道:“是苏州知府之女,名唤雪乔。”
霍芸萱这才点头,与之笑道:“原来是孙姐姐。”
孙雪乔见她笑语妍妍,笑意却是没达眼底,一时有些摸不清霍芸萱的套路,只得小心说话奉承:“县主一番容貌,即便是一身素衣也是在咱们等中脱颖而出。”
霍芸萱笑道:“不及姐姐风华正茂。”
说罢,正欲告退,却见太皇太后宫中的福嬷嬷带着冬青过来,笑着福礼道:“县主且先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