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留,我军应当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攻下清州,信长便成了丧家之犬,要他身死国灭、只在翻掌之间。”
林秀贞的弟弟林通具再一次嗷嗷求战。
他这番话其实在这数日里已经说过无数次,对此信行也是耳朵里几乎听出了茧子。
与林通具针锋相对的人当然也有,那些老臣力劝信行“慎重、再慎重”。
自从织田信长带兵离开清州城开始,这两拨人就在信行耳边吵架,这样的会议每天召开一次,他们也每天都吵一次。
当然了,每天的吵架都没有结果。
作为首席家老的林秀贞一直瞻前顾后,拿不定主意,作为首席猛将的柴田胜家则是闭口不发一言。
“林佐渡守、柴田修理,你们的意见呢?”
见到最倚重的两人还在沉默,信行索性主动发问。
“这个……老臣以为……信长,多行不义必自毙……主公可以适当进军清州,但须防范信长使诈,若是一击不中,还是早早退守末森比较好。”
林秀贞支支吾吾,吭哧半天说出了这么一个方案来。
这令织田信行哑然,虽然他一直号称自己是父亲的正统继承人,但谋反就是谋反,一旦扯开反旗,那么他与信长之间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既然如此,又哪里还有一击不中、便即退守的道理?
难道谋反也是过家家么?
信行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柴田胜家。
胜家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多少显得有些迟钝,他从会议伊始就维持着皱眉沉思的神色,也让信行对他多了些期待。
“主公,您觉得您能看透信长吗?”
胜家终于开口,但他不答反问,而且问得相当刁钻,令信行有些错愕。
他看得透信长吗?
信行在织田家中,一直以乖巧和谦逊而闻名,他因此得到了巨大的声望,得到了绝大多数家臣的支持,而他的兄长信长则恰恰相反。
如果说佐佐成政、前田庆次那帮小子是尾张的倾奇者,那么织田信长便可谓是尾张倾奇者的始祖。
那群少年们所有的荒诞不经、狂妄不驯,都是源自信长。
在十几年的时光里,织田信长袒露着胸膛、腰间挂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袋子,装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喜好飞鹰走马,常常夜宿良家、偷鸡摸狗,是个十足的恶少。
但是……这就是织田信长吗?
为何父亲信秀与平手政秀都对信长寄予厚望?
为何佐佐成政、前田利家那些优秀的武士都选择跟随信长?
为何竟然连美浓的蝮蛇斋藤道三,都说“我的儿子以后只能为你上总介牵马”?
信行不明白。
不明白,也就是看不透。
“看不透……我看不透他。”
见此形状,柴田胜家眼中的忧虑之意更浓了。
“我也看不透……但我相信,信长绝不会傻乎乎地去打一场必败之仗,斋藤道三已是必死之局,信长绝不会为他损失一兵一卒!”
众人皆是面带疑惑,不明白胜家的意思。
“也就是说……信长率军救援道三,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啊?
信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要我们受阻于清州城下,信长便会在一天之内从富田赶回,与城内的守军里应外合……这,根本就是在诱你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