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足轻头之后,忽然大喊了一句,在他身后的足轻们则立刻山呼响应:
“立尸之地!”
政次张狂地大笑,作为四百足轻矛头的他,已经杀得浑身染血,原本英俊的脸颊有一边涂满了猩红的血液,这让他看起来犹如地狱里的恶鬼。
“必死则生!”
政次又喊了一句。
“幸生则死!”
足轻们再次响应。
这般侵略如火的气势,让佐佐军猪突猛进,佐佐政次的枪下,更无一合之敌。
“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佐佐军反复呼喊着这一口号,很快就响遍了整座今川军的本阵。
今天,是比良城佐佐家名留青史的时刻,忠诚、勇敢的尾张佐佐家,在今天以后的整整四百年里,被认为是满门忠烈、克尽忠义的代表。
从此战侥幸生还的数人之中,有一个名叫太田牛一,在他撰写的《信长公记》中记载道:
“时佐佐政次、千秋四郎引军千二百人,遭遇今川义元之本阵,来往冲突,杀敌千余。政次亲冒矢石,毙敌数十人,勇不可当。”
——佐佐政次的确勇不可当,但穿透了外营的防守之后,他就将佐佐军带入了一种被包围的境地。
前后左右,都是敌人。
更恐怖的是,正前方就是今川义元的旗本武士所在,那里是整座今川军本阵里的菁英。
此时此刻,政次和千秋四郎等人亦终于明白,原来他们误打误撞,竟然遇到了今川义元的本阵!
以一千对午前,以农兵国人众,对旗本武士,政次当然知道他们胜算几无,但即便是毫无胜算,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杀过去!
只因他们相信,在不远处的群山之中,他们的主君将会带领最精锐的武士给今川义元一个迎头痛击。
他们亦相信,他们绝不会白死!
所以他们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一步步地接近今川义元,不仅是为了此战的胜利,更为了他们的主君和天下,为了一统战国的曙光!
可是,要向前接近今川义元一步,都比前面的十步更难。
要接近今川义元,比从这重重包围中杀出去更难!
可难又如何?
难道比登天更难?
“随我来!”
佐佐政次再次举起他的十文字枪——这柄枪已经被无数人的血迹染成了朱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一柄朱枪。
不错!就是朱枪!
此刻的佐佐军,是尾张第一!
此刻的佐佐政次,更是织田家第一勇士!
佐佐政次和他身后仅余数十的残兵,一往直前地杀进了今川军的旗本营地。
蓦地,一个手持太刀的武士挡住了佐佐政次的去路,这名武士并未蓄须,但胡茬也不怎么清理的样子,身材虽然并不十分高大,但手长脚长,神色剽悍,他右手的手掌和茧子都很厚,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来将何人!我青木大膳的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而位居田乐洼中央设立的今川军本阵内,义元镇定地坐在马扎上,听到了前方武士呈上的情报:
“敌将佐佐政次、千秋四郎,率领千人突击我军!”
“咦……?竟人是佐佐政次?”
义元倒是颇为惊讶,而被捆缚在一旁的佐佐成政,听到政次的名字时,蓦地心头大跳,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