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而端庄,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破绽。
佐佐成政抬起手来捂住了口鼻,轻轻地咳嗽两声,一旁的望月千代女眼中有疑惑一闪而过,佐佐成政却已经轻轻笑了起来:
“怎么样?你我之间的赌局,终于还是我赢了吧。”
千代女皱了皱眉,眼里有了厌恶:
“你果然料事如神……武田晴信那个家伙……是要为他的出尔反尔付出代价的!”
她曾经恨透了那个讨取了她父亲的长尾政景,但现在却无比地厌恶“甲斐之虎”武田晴信。
千代女从佐佐成政旁边离开之后,找了一个容貌接近成政的农民,将他杀了之后,带着首级和头颅连夜赶到甲斐踟蹰岐馆。
她本想凭借着这个功劳继任望月家家督、保全望月家在北信浓的领带,但武田晴信对她虽然大加褒奖,赏赐了一笔黄金,却从未提过任何关于望月家的事。
望月千代女在踟蹰岐馆苦等了足足七天,期间把晴信赏赐给她的黄金全部撒了出去,到处找人帮自己说情……她甚至找到了素来以正直著称的武田信繁,求信繁帮忙扶正她的家督之位。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料武田信繁去找过晴信之后,却带给千代女一个最坏的消息。
——武田晴信提议让信繁的次子武田信雅与千代女成婚,入继望月家。
从信繁那里获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千代女二话不说,就回到了北信浓的封地。
武田信繁的确很强,但他生的两个儿子却不中用,次子信雅相貌丑陋不说……偏偏还有残疾,这令望月千代女无法接受。
“‘享受’着武田家一门的荣耀,却不过只是一个酒囊饭袋的床女又而已!”
佐佐成政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但此时却令千代女感到尤其刺耳。
她才刚到老家,就遇到了已经恭候她降临的果心御姐。之后,才有了与佐佐成政合谋的“刺杀”行动。
成政对真田幸隆的“刺杀”,其实只是为了成功从北信浓脱身的作秀。
事实上,从成政在真田馆里住下之后,就已经有户隐忍者监视着他和真田幸隆的动作。
真田馆内,不仅有真田家的忍者,更有武田家的忍者!
名为“土岐赖次”的浪人,同时也是家督真田幸隆的故交出现在了真田馆——大概忍者们会这么向晴信汇报吧。
“土岐赖次”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离开真田馆,若是他在拒绝了真田幸隆的邀请后,仍然选择了云游四方……这个浪人无疑会被忍者们作为“有能者”来进行调查、甚至是引起武田晴信的注意。
因此……他必须将武田家的注意力引导到别的地方。
成政这才化身为信浓猛将村上义清的手下,潜伏到真田馆刺杀幸隆……如此一来,真田幸隆的怪异举动自然能够被人们忽略,但这么做真的有效吗?
武田晴信是否会如他和幸隆算计的那样,将目光转向越后?
至少……佐佐成政现在并没有把握。但他有把握的是,他很快就不用烦恼这些问题了。
关东出阵之后,就是川中岛决战!
只需要在那个时候……
佐佐成政不由陷入了遐想(脑补),嘴角也有了神秘的微笑(意银),这个时候,千代女却忽然开口,把成政从想象里打捞了出来:
“主公……现在就进城吗?”
“唔……去吧。”
佐佐成政反应过来,轻轻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们在夜里就从善光寺出发,连续赶路数个时辰,巍峨的春日山城已近在眼前了。
春日山城的本丸天守上,景虎姐捏紧了手里的一串念珠,她双眼发红,却不是因为伤心哭泣,而是恨!
她恨恨恨恨恨!她恨天不公,恨海难填。
为何她一心匡扶正义,却总是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
原因无他……辅佐她两年的家臣佐佐成政,已战死了。
一个月前,佐佐成政说要南下上野帮助西上野抵御武田家的进攻时,她就有些担忧,因此她的上洛一行极其仓促快捷,她甚至来不及在京都作任何停留,就匆匆赶回。
谁知她刚回到越后,就收到了佐佐成政战死的消息。
一个姬武士的身影停在了门外,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瘦削挺拔的男人。
“殿下……加藤段藏已经带到。”
“进来吧。”
甫一跨进这间诵经室,段藏就感受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氛,就连走路都变得有些不顺畅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诵经室里摆满了铠甲和武器,而是因为房间另一头的毘沙门天!
是那座立在墙根下的毘沙门天塑像,还是那个坐在塑像前的长尾辉虎?
段藏自诩精通幻术,但在这个瞬间,他竟然看到毘沙门天的塑像和长尾辉虎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这让他惊骇莫名,沟壑横生的额头上无可遏止地冒出一层细汗。
“小人加藤段藏,拜见御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