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椎名家的存亡,便在今夜!”
到了最后的时刻,家督椎名康胤也拔出了太刀,投入了战斗之中。
然而松仓城的本丸究竟能否守住、椎名家的家名究竟能否存续,仍是混沌未明之事。
自昨日平明时分,神保军展开攻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一夜了。
今夜是第二晚,亦即将结束。
几乎是整整二十四个时辰的连续作战,令椎名家上下疲惫至极,不光是前线作战的士兵从未得到过妥善的休息,就连椎名康胤的妻女,亦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无眠的夜晚。
黎明前的时刻,据说是最黑暗的时候。
夜色连星光都吞噬得一干二净,两军在黑暗中,仅仅凭借着武器反射的微光、缓慢又警惕地搏杀。
既然看不清楚,便应该停下攻城,在很多人看来,这都是理所应当。
在神保长职看来,这亦是理所应当。
若是在平日里,他也一定会把士兵们都撤下来,避免无谓的伤亡。
但今夜今时,乃非常之刻,容不得半点耽搁。
“传令下去,点起火把进攻!”
长职冷着脸下了一道命令,立刻惊到了家臣们。
“主公!我军纵然点起火把,亦很难照亮对方,可是我方的士兵,却会因此而成为活靶子啊!”
“无妨……总比什么都看不见要好,更何况,椎名家的弓箭已经所余不多。”
“主公!此事……还望斟酌啊,如此战法,就算我军攻下这座天守,也会死伤惨重,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就这样退回来干等着,就有意义了?传我命令:点起火把进攻!有胆敢阻挠者,斩!”
家臣们还想再争一争,但小岛职镇接连递过去几个眼色,他们明白这个决定已经无法阻挡,只好悻悻离去。
小岛职镇当然明白长职不计代价、也要攻下松仓城的理由。
倘若此时罢兵休战,给了椎名家喘息的时间,他们将再无攻陷松仓城的机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历经富山城遇袭、后方遭受破坏的损失后,神保军的将领和士卒们都已归心似箭,若是不能趁着烈火焚城的机会将天守一举攻下,先前他们所作的一切努力和牺牲,都将付之流水。
若是在天亮之前无法攻取这座天守,那很可能意味着、他们将永远无法消灭椎名氏、永远无法实现统一越中的大愿。
不出所料,在神保军打亮火把后,距离火把较近的士兵很快就遭到椎名军的射杀。
然而,并不以骁勇善战著称的神保军,在此刻并没有退缩。
有先登者重赏的诱惑,亦有后退者斩杀的严惩,士兵们纷纷在自家领主和将领的率领下,轮番蚁附攻城。
不停地有人从城头上掉下来,亦不停有人被武器刺中,仰面倒下。
围绕松仓城天守阁的攻防战虽然仍未结束,但确实有了眉目。
椎名康胤手臂酸麻,似乎已经举不起刀来,不过,他也用不着举刀了,只因他的佩刀,在方才那一记大力劈斩时,竟然折断。
天色不再是黑得像墨一样,空气中叶缓缓有了光线。
东方的天际,隐隐露出一线鱼肚白。
天快亮了。
椎名康胤的心,也沉到谷底。
这座天守、守不住了,他们椎名家亦将不复存在。
康胤颤颤巍巍地走进里屋,一屁股坐在那具新鲜的尸体前,眼泪已夺眶而出:
“景直……这座城,要失守了……”
眼泪吧嗒吧嗒地低落在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上。
椎名景直就只是躺在榻榻米上,脸色虽然苍白,却有着极为安详的睡容,好像是睡熟了一般。
若非是胸前那两支插在心脏位置的羽箭,又有谁会想到,这个被家督和佐佐内藏助寄予厚望的少主,竟然战死了呢?
“景直……为父对不住你,是我不好……”
椎名康胤发自内心地懊悔,向这个已经死去的养子诉说着心中的悔恨。
自数年前椎名景直来到越中,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只不过与景直维持着名义上的父子关系。不论生活起居、还是琐碎事务的处理,椎名康胤总是有很多的理由,拒绝与景直会面。
数年前,他还只是个未元服的少年,孤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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