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温迪罕认为斡离不也是相关的,就一并给带过来了。
四个人在火炕前站成了一排。无论此前地位作用如何,相互关系如何,在阿布卡赫赫面前一律平等——好吧,四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站在明察秋毫的老师面前。
阿布卡赫赫老神在在地坐在熊皮上。似是付出了很大的耐心,来处理这点无关要紧的尘世烦扰。
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讲述过程,阐释观点,指责对方,直到阿布卡赫赫指向下一位。
第一个发言的是胡沙虎。胡沙虎讲了三四分钟,就被阿布卡赫赫止住,换成阿布哩发言。阿布哩被止住后换成了恩特布。恩特布被止住后,斡离不正待开口,却见阿布卡赫赫的手指又指回了胡沙虎,好容易把嘴边上的话吞回了肚子……
胡沙虎又得了机会,当然要反驳阿布哩的谬论。阿布哩张口结舌,却也不敢插嘴。还好,再次轮到阿布哩反驳,胡沙虎也只能瞪眼听着。恩特布貌似不善言辞,基本上被阿布哩代表了,二师兄说得对。
阿布卡赫赫止住了恩特布,手指却没再指向谁,而是闭目沉吟,脸上毫无表情。
四个人大气也不敢出,规规矩矩地站着。斡离不一直没捞着开口,倒也没有着急——阿布卡赫赫自有安排……
“都上来坐吧!”
半晌,阿布卡赫赫睁开眼睛,指了指饭桌的对面。
沃淩还没回来,温迪罕就暂代了翻译的职责。刚才三人表述时,于艮大体上能够听懂,温迪罕偶尔也插上一句。前因后果,发展脉络,各方算盘,基本上都清楚了。
包括斡离不在内,四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在挂职副县长于艮面前,实在是白纸一张。
胡沙虎毕竟是自己人,毫不迟疑地脱鞋上炕。阿布哩和恩特布对视了一眼,心里忐忑,却也不敢不从,终于畏畏缩缩地上来,挨着胡沙虎坐定。斡离不心平气和地最后上来,坐在了最边上。
四个人又是一排,和阿布卡赫赫隔着一张饭桌。
于艮朝着温迪罕笑了笑,温迪罕略有犹豫,也在这边炕沿上就坐,腰背挺得很直。
“胡沙虎,你的做法,大体上没有问题。尤其是在顾全大局方面,我比较满意。”于艮开始点评。
胡沙虎本来还忐忑着呢,闻言顿时喜上眉梢。阿布哩就有点着急,只是不敢辩驳。
“但你要记住,拔乙门的盟主地位,是打出来的,不是求出来的。委屈求全不得全。适度的忍让是应该的,但限于主动的顾全大局,而不是被人逼得步步后退,没有底限,没有原则。也就是说,你要有自己的主意,辅之以采纳别人的建议。”于艮慈眉善目地看着胡沙虎,也算是苦口婆心,谆谆教诲了。
这些话,都是需要温迪罕翻译的。于艮的语速很慢,温迪罕差不多能够听懂。个别词语不清楚时,于艮又换个说法解释一番。温迪罕琢磨得很细,倒是受益匪浅。
“是,阿布卡赫赫!”胡沙虎几乎是眼圈发红——嗯,阿布卡赫赫一直都是知道的!为了胡里改人的复兴,我受老了委屈了……
于艮不管胡沙虎的激动,目光转向了阿布哩,“阿布哩,我明确地告诉你,胡里改人不会投靠女真人。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这么说,你明白吗?”
“明白,阿布卡赫赫!可是……”阿布哩有点着急,却不敢大声说出来。
“胡里改人是一个整体,只有握成一个拳头,才能形成力量。如果只顾了自己那根手指,就会被人轻易地掰断。所以,我对你的做法不够满意。但我决定原谅你一次。只有这一次。”于艮说得很慢,眼神有些冷。
阿布哩脸色煞白,赶紧往后移了移,一头磕在炕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我知道,你也是希望为了胡里改人的存续出一把力气,这是你们共同的事业。胡里改的天地,可以更加宽广,宽广得让你想象不到。”于艮笑了笑,示意胡沙虎把阿布哩扶起来。
胡沙虎照做了,还轻轻地拍打了一下阿布哩的后背。胡沙虎的脑子可能不太够,但至少不是小肚鸡肠,也有些侠肝义胆。
“阿布哩,你有机会的。胡里改人需要你的努力,好好做!”于艮的话语,伴着和煦的笑容,洒在了阿布哩的身上。
“是,阿布卡赫赫!”阿布哩身上顿时充满了力量,阿布卡赫赫是懂我的!
于艮淡淡的笑容,又转向一直萎缩着的恩特布,“恩特布,你很聪明,比阿布哩和胡沙虎都聪明,也应该做出更多得成绩。但是,你的聪明没用对地方。”
“我……”恩特布蓦地一震,浑身发抖,也是往后移了移,一头磕在了炕上。
“你要记住,聪明不能耍在自己人头上。这一次我也原谅你,也是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