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卡赫赫!”
首先站起来的是留守的队员。博多等人满载而归,表情却多沉重。在等待阿布卡赫赫的一小段时间里,榷场事已经大体周知。博多以降随后起身,目光都凝聚在阿布卡赫赫身上,附带着各种心情。
“成与败,都会经历。得与失,需要总结。虽然事情有波折,但结果还是好的。除了牺牲掉的四名队员,他们再也不能回到我们身边,再也不能回到亲人的身边。我心伤悲。”于艮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望着场地中间。
那四名队员的遗体静静地躺着爬犁上。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
“每一个人,都不是天生就会做什么事情,正因为如此,每一个人都有广阔的舞台,都有成长进步的空间。每一个人,都要在各种经历中积累经验。我看好你们!”于艮的目光首先停在博多身上,继而扫视了每一位队员。
“晚餐之后,以中队为单位,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每个人都要讲一讲今天遭遇的事情,当时的做法和感受,今后遇到同类问题将怎么办。”
“现在,开饭!”
河畔拐弯的沙滩上,数堆篝火烧得很旺,硕大陶罐中的兽肉是新捕的,此时早已煮烂。肉羹中加了白米,连吃带喝,味道很香。饿了大半天的队员们分散开来大快朵颐。
于艮牵着沃淩来到中间最大的篝火旁边,这里是阿布卡赫赫及众弟子就餐之处。兀术盛了一大碗奉给师父。
“去把李先生和移敌蹇请到这边来。”于艮吩咐兀术。
李文士平时话很多,进入宿营地之后,却一直静听于艮演讲。其内容并无新颖之处,无非是将帅激励兵士。但上师的语气声调表情,似有一种魔力,能让声音直灌入受众的肺腑,并不自觉地做出反应。
此子决不可小觑啊!虽然李文士一直未曾小觑于艮,否则也不会临时辞了萧兀纳,巴巴地跟着赶来。
就跟萧兀纳觉得于艮越看越不清楚一样,李文士仰之弥高,再看却更高。要知道,李文士才高很多斗,学富好几车,向来是眼高于顶的。
鲁库单独给李文士和移敌蹇一众安排了一堆篝火。李文士客随主便,端碗就吃,热乎乎地喝着很舒服,就像乘坐模样怪异的爬犁。
移敌蹇也是端碗就吃,心理却没有李文士那么复杂。爷爷那边也要开饭了吧?大药师奴及其宁江州如此糜烂,爷爷的晚餐怕是难以下咽……
“师父请两位过去叙话。”兀术态度恭敬地作揖。
李文士洒脱地一笑,立即端碗跟随。这才是待客之道嘛!吃什么东西并不重要,在哪里吃就很重要。
移敌蹇也随后跟上。爷爷说了,但听上师号令。
苏都哩和兀术让出了位置,李文士和移敌蹇坐在于艮身边,端了碗继续吃,反正陶罐里都是一样的内容。
“这是兀术,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于艮好心地给两位做了介绍。
“啊?!”
完颜阿骨打?移敌蹇“腾”地站了起来,怒目以视——原来你是逆贼的手下,你骗得我爷爷好惨!
这是上了贼船了?李文士脸上也是一僵,继而强笑道,“上师,你这是何意?”
“我是师父的二弟子,他们都喊我二师兄。”兀术刚喝了一口肉羹,仰起脸来,谦和地笑了笑。一惊一乍什么的,最讨厌了。
于艮也是继续喝粥,手指着不远处的博多,“劫持防御使的那位,名叫博多,是铁骊王子的侍从首领。”
移敌蹇目光悲愤,李文士也笑不出来了——原来铁骊国也加入了女真人的阵营?
“两位请坐吧!”于艮只是笑了笑,“这里有三百多人。主要来源于胡里改人的五个大族,也有一部分女真人,一部分铁骊人。但这些并不重要,在我眼里,他们毫无分别。他们组成了一个整体——阿布卡赫赫卫队。阿布卡赫赫卫队,和女真人毫无关系。我也不想带领他们跟任何人打仗——会死人的。”
“现在这个集体又有了新的成员,契丹人。移敌蹇,你先担任中队长职务吧,暂时统领你的十名手下。我告诉你这些的意思是,忘记出身来历,融入这个大家庭,就和他们一样。”
“是!”移敌蹇有些羞惭,或者也是将信将疑,终于从命就坐——但听上师号令,爷爷一定不会看错人!
李文士也“哈哈”地随喜,只是笑声还没缓过来——不带这么开玩笑的,想吓死人啊!
“移敌蹇,我很尊敬萧翁,也从未食言而肥过。其间种种,你可能还无法参破。我要告诉你的是,萧翁的理想,你理解不了。萧翁的事业,你帮不上忙。萧翁的安危,也无须你担忧。你要在我这里好好的做事,尽快的成长。一年之内,一切都会见了分晓。”于艮看着垂头丧气的移敌蹇,也算是语重心长了。
“但听上师号令!”移敌蹇确实是心灰。爷爷多次批评自己养气欠佳,今日果然如此,连完颜阿骨打的儿子都比不上……
站起来时,移敌蹇的碗虽然没有扔掉,肉羹却洒了大半。兀术掂起长柄的汤勺,好心地帮他添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