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藏在衣内,又硬是从人口之中挤出食料和水,将坐骑喂饱,装束停当,正要出发,陈霈霈却突然脱口而出道:“若求救,别去富顺,去李家城外的庄子!”
陈明江登时一愣:“庄子?”他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甚么庄子?”
“仲官儿原本要送我同母亲,走了不远,就有家人来追他,只说庄上出了事,要他回去主持,他这才没有跟来!”陈霈霈毫无女儿家的矜持羞涩之色,只管大方从容道来:“我看这伙山匪,恐怕不是为了咱们,是为了仲官儿!否则刚才被咱们的兵将狠杀一气,聪明些的,知道咱们人少,就算想追也是有心无力,早该作鸟兽散,可除了死伤的,其现在都还守在山下!”
黄猴儿冷笑道:“姑娘这话说得很是!我便是想不通,哪里来的贼人这般胆大,见着咱们这样打扮的武人还敢围上来,恐怕就同姑娘说的一样,有人以为姑爷跟咱们在一路呢!这等消息,除了李家人,再无人晓得了!”
陈明江又想到一层:“李家里头既然有人要图谋姑爷的性命,果如姑娘所说,富顺城里是去不得了!不然那幕后之人得了消息,不定还有什么后手安排!既如此,先去李家庄上寻姑爷报信,再去赵华镇巡检司求援!”
既已商议停当,陈明江便同报信之人吩咐下去:“到了富顺城外,只管寻人问了李家庄,见到姑爷之前,何人问起,都不许说此处的事!众多兄弟同夫人姑娘的安危性命,就系在你二人身上了!”
山匪们从山头上逃得性命,此时正在惊魂未定,突听山上一阵鼓噪,那群杀神也似的武人在那个手持长刀的大汉带领之下,凶气腾腾地向着山下奔杀而来!匪徒见了,一时连手脚都忘了如何放!只顾四散逃命,还是林大虎收罗了十几二十个素来凶狠忠心的,将邓小豹围作一圈,只待再行冲杀一场!
谁知道他们摆好阵仗,山上却传来一阵蹄声,那些护卫纷纷闪开,邓小豹脸色剧变,嘶声裂肺地大吼一声:“他们要去报信!快拦住!”但为时已晚,瞬息间两匹马便从山上横冲直撞下来!骑马者显然骑术精湛,见有人群阻挡,反而加快速度,腾空而起,硬生生地越过土匪头顶,径直冲上道路,烟尘滚滚之后,连根马毛都摸不着了!
陈明江哈哈大笑,将长刀往肩上一扛,朝左右喝道:“走!咱们上山!过些时候,待援兵一到,咱们再下山将这些贼人千刀万剐!”
林大虎连连跺脚,急赤白脸扯开喉咙大吼:“豹头!此处不是善地,兄弟们不能都折在这儿!快走!等到他们叫了官皮子来,咱们于这儿地头不熟,到时候可真要阴沟里头翻船啦!”
邓小豹恨得要从胸腔里呕出一口血来!他脸色阴晴不定,几次想要将腰刀拔出再冲一回,但林大虎说的一点不错,方才兄弟们胆气最壮的时候都没能在山头上站稳脚跟,现在伤者遍地,还有几个有胆子血气再冲一回的?!这百十来号人不过是帮土匪强盗,让他们抢掠劫道好办,让他们如精锐官军一般反复冲杀,便是想也别想!
“大虎,将兄弟们叫上,”片刻之后他终于下了决定:“重伤的就不要管了!收拾好一干细软,咱们先走!”他双目渗血死盯了山头半天,才收回视线,不敢不愿地下令:“兄弟们,点子扎手!咱们先走!”
土匪们乱纷纷地闹了一气,陈明江和黄猴儿心头俱是一跳,还以为匪人未曾死心,还要再战,正要召唤兵士们小心防备,就见土匪们聚拢起来,扔下重伤的同伴和死者尸首,七零八落地向着南边四散奔逃,陈明江一愣,随即精神大振,将长刀拔出一出,正要朝贼人退去的方向一指,黄猴儿将他一把拉住,“明江,你要做什么?”
“穷寇莫追。”黄猴儿沉声道:“况且现在夫人同姑娘俱在,我等护卫有责!”
陈明江气个倒仰,将手一把攥成拳头,怒道:“现下不趁机将这群匪人一网打尽,以后贼人寻机报复怎么办?须知穷鼠噬猫!”
“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要上哪里去找?”黄猴儿一步不让,“那匪徒来历如何,巢穴在哪儿,咱们知道么?不如等援兵来之后,两边合作一处,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