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显达看了一阵,低下头就要开口时,一支箭带着破空之声向着千户官疾射而来!旁边的陈明江反应极快,双腿牢牢夹紧马腹,劲腰一扭,猿臂一舒,将他猛地拉开,饶是如此,仍是慢了一步!只避开面门要害,被一箭射在了左肩锁骨下,不过几分,就是心肺之处!
陈明江急得眼睛充血!他自丹田中涨出气力在口中炸开:“医官!医官!”李永仲二话不说地跳下马,同他一起将陈显达放平,千户官已然是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周遭目睹此景的兵士一阵骚动哗然,亲兵如梦初醒,几个人抢上前来,帮着李陈二人七手八脚地将陈显达身上甲胄除去,还有人嚷着“敌袭”往前后两军报信去了。就在此时,两侧山梁之中,箭雨骤下!
虽然箭雨之中大部都是竹箭,但削得尖利,又在火上烤硬,这番抛射,杀伤力不输寻常箭矢,明军经此打击,队伍为之一乱!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跑的有之,试图还击的人有之,还有胆小的,索性就地一趴,抱着头只管发抖!中箭之人的惨叫之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在同袍推搡之下倒地,险些被踩踏而死!
护卫们落在后头,此时也赶了上来,几个人奋力挤开慌乱的明军,将一张厚实的牛皮铺开,把李永仲同地上的陈显达罩在内里,勉强算是防护。陈明江又跳将起来,连着刀鞘挥舞着往那些乱吼乱跑的兵士身上劈头盖脸地砍将上去,他又冒着箭雨跑动嘶吼:“不要乱!不要乱!就地躲避!贼人射不了多久!”
陈明江身上穿了三两套甲,并不怕那些箭,只稍稍防护面门。他在队列中到处走动,一通打骂下去,明军总算稍微镇定,前后的明军亦是在带队军官的严令下寻找掩护,救助同袍,弓手们也张弓搭箭,试图还击。
医官面色如金跌跌撞撞地跑来,扑倒在陈显达身边,气还未喘匀便将手中的药粉不要钱一般往千户伤口上撒上去,又取了小刀,将箭杆割断,看看陈显达的面色,这才心有余悸地同李永仲道:“这箭再往下移个三分,菩萨也难救!此时不好挪动,劳烦各位遮护,否则一旦动到大筋出血,再无幸理!”
李永仲无暇多说,只朝医官点点头道:“便交给你了。”说完一猫腰,头也不回地窜出那牛皮棚子,周围几个护卫竟也没能拉住他!正在指挥护卫们躲避的曹金亮在外头眼角余光瞥见,一时间脸都白了,他分不出手来,急得一身的汗,猛地怒吼一声:“刘小七!仲官儿若伤着,我剥你全伍的皮!”
正带着手下兄弟支撑牛皮的刘小七看也不看,随手扯了一个人进来,将牛皮往他手上一扔,就地一滚,与他同伍的同袍亦跟了出来。此时明军队列已乱,到处都是人,刘小七和他同伍几个险些被人流冲散,几个人看了好一阵,总算在陈明江身边看见李永仲,赶紧迎上去,正听见那两个人说话:“……此地不是善地,要赶紧走!”“医官说岳父挪动不得!”
正在这时候,前头的郑国才也赶了过来,他额角豁出个口子,肩头染血,已是受了伤,见了陈明江便几步过来,厉声喝道:“陈明江!千户如何了!”医官趁他说话,赶紧拿了绷带药粉替他止血包扎,他却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只对着陈明江瞪眼怒骂:“你是千户的亲兵统领,竟然护不住将主!废物!”
陈明江半声不吭,只低垂着头,紧紧攥着拳头,一双眼睛红得几欲滴血,李永仲在旁边冷眼看着,此时忍不住开口道:“岳父的伤虽是凶险,但好在并未伤及性命,现下只发昏罢了。目下不能挪动,咱们却也不好停在此处挨打!”
“那你说如何!”郑国才一肚子子火没个发处,听李永仲说话,顿时怒火迸出,想也不想地开口喝道:“小少爷!这是军中事!你不过一介商户,不劳你操心!”他硬邦邦地开口说完,再不看李永仲,只朝陈明江道:“现下这情形,不走也得走!不然几百号人就要拖累死了!贼人如今只是放箭,过会儿子定要来攻!陈明江,你若再护不好千户,便自家寻根绳子,吊死算求!”
他几句吼完,就朝自己的部将大步过去,走得又急,那毫不停歇的箭雨竟也仿佛追不上一般,远远还有郑国才的怒吼传来:“个个都是死人么!刘贵乙!你给我带人往上冲!弓手在哪里,给我射回去!老子便是不信,一帮子乌合之众,还能闹出甚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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