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参将立时哑然,脸色阴晴不定半天,最后却只有狠狠将他二人一瞪了事。刘心武这才觉得心头畅快,鼻腔中哼笑一声,转身同陈显达说话,声音老大地道:“陈千户,显字营何时下场?”
刘心武这一声,将附近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陈显达心头暗叹,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时候,当下面色无异地回答一声:“回禀指挥,显字营抽签一十有七,下一场便是。”
侯良柱听后头隐隐有喧哗之声,脸上微显不耐之色,朝身侧的亲兵一摆手,吩咐道:“去看看,后头这是闹甚么事务了?正在校阅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是上官,儿郎们多少双眼睛看着,不成体统!”
那亲兵却正好将方才一场看在眼中,见侯良柱问起,便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最后又笑说一句道:“那陈千户上回军功不小,便是兄弟们平日说起,也是羡慕。”
侯良柱看着场中结束了演练,正渐次退下的几个营头,忽地将眉头一挑,朝着某处点了点,问:“若本将看得不差,仿佛下头要上场的就是刘心武他营里的?”
亲兵闻言抬头往下一望,又招来旁边知晓次序的军官问了清楚,方肃手向侯良柱回话道:“回军门的话,果然是刘指挥麾下那位陈千户的营头,叫显字营。”
除了丁队之外,全营出动的显字营显然阅兵台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依旧在挥舞令旗的军官指挥下列队进入场中,因是十七,便占了左上的位置。郑国才同周谦站在下头,悄悄抬头一看,就仿佛是看见自家千户和指挥使的身影。
为了场面好看,这种阵型演练实际上会提前数天就将将要演练的阵型告知下来,除了那些平日里头实在不成样子的营头,一般的营头总能练出最少也能差强人意,更别说官军里头显字营这样一等一的强兵。他们前些日子就晓得今日要演练鱼鳞阵,难度在几个阵型里头中规中矩,显字营自然已经烂熟于心。
待全体站定,指挥的军官挥动令旗,郑国才此次代替陈显达居中指挥,他看完令旗,惊愕地和身边的周谦对视一眼,冯宝群迟疑地开口问了一句:“我怎么瞧着,不像鱼鳞,倒像是鹤翼阵?”
郑国才来不及回答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负责令旗的军官,然后他再一次挥动令旗,还唯恐有人看不清一般,刻意放慢了节奏——这一次显字营全体都看见了,果真是鹤翼阵。
几个队官来不及多想,急急发下令去要求变阵。原本为着演练时展开方便,显字营进场时用了六列纵队,但现在要改为两翼展开,指挥居中的鹤翼之阵,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变阵完毕的?所幸显字营的确不负强兵之名,虽然有些勉强混乱,但几息之内,原本的六列纵队按照不同的武器重新再两翼集结,只见弓兵最前,长牌居中枪兵在后,刀盾则在最后——果然是进可攻,退可守的鹤翼阵!
列阵完毕,全军齐齐向前踏出一步,兵将们发出三声震天高吼:“万胜!万胜!万胜!”刀枪齐出,盔甲鲜明,左右两翼布置轻重得当,分毫不乱,果然不是强兵不足以为!
校阅台上,陈显达这是脸色才稍稍松懈下来,他回头正想寻刘心武说话,却见指挥使亦是偷偷擦汗,两人目光撞在,都是一怔,然后不由失笑。陈显达悄声埋怨刘心武道:“指挥,这与先前说好的不一样啊?我明明记着先前是鱼鳞阵!怎地换了鹤翼?若不是儿郎们平日里还算勤谨,今日就要出个大丑!”
刘心武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听陈显达问他,他亦是说:“若是鹤翼,我如何会同你说鱼鳞?这其中定然有个缘故!”他朝中间的总兵望去,心里飘过一个念头,口中不由说道:“这临场变阵,若无军门首肯,定是不许的!会不会是军门发下的命令?”
他这个猜想一出,两人都同时住了嘴,面面相觑。
侯良柱看至此时,方才微微点头,道了一声:“不错。”旁边的刘周按膝而坐,闻言朝他笑道:“军门倒是好兴致,倒教兵将们吓得不清。我看那刘指挥同陈千户方才脸色都是煞白!不过这显字营当真不差,临变也强,不愧号称川东强兵。”
“哼!他们当真以为本将不晓得那些花头么?不过是懒得同他们计较罢了!这阵型一事,讲究的就是临阵而变,以为能靠一个阵型走遍天下?!这回就是要让他们好生吃个教训!不过显字营的确是表现上佳,这考评可得上中。”他颔首示意刘周记下,“点阅完毕,显字营千户赐银五十两,宝刀一口。”
他看了一阵,忽地朝左右问了一句:“这显字营里头,有新立的队?”
刘周不愧是他幕僚之首,略略思衬一阵便即回答:“军门说得不错,前些日子报上来的,据说是带人投军,称显字营丁队,如今在那东南角上的,立蓝色镶黄边认旗的便是了。”
“哦?”侯良柱眯起眼睛,目光仍旧在正在演练进攻的显字营上打了个转,口中却道:“一会儿待显字营演练完毕,传刘心武,陈显达上前,然后,”他伸手从手边的几案上端起茶碗,拿起茶盖撇了几下茶汤,低头喝了一口,再抬头时,慢吞吞地开口道:“后边的营头演练稍停,传显字营丁队上场。”
不论是正在场下一边看同袍演练一边悄声议论评价的丁队,还是正在场上口中呼喝不断,汗流浃背地挥舞兵器穿梭往来的显字营官兵,都不知道,台上的大人物已经对他们产生了好奇,而丁队,也将藉由这好奇而正式出现在全体明军的眼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