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落了,消失了。
乐思思心也随着碎了、落了、黯淡了。
原来她如此无能,对爷爷无能,对敌人无能……
含泪抬眸,豁然感觉到仙女如琉璃般闪烁着迷人光华的翦眸里掠过一抹伤心欲绝的神色,只是霎那便逝。
她恍惚的感觉中,这个女子能与自己通灵,随着她的气息渐渐宁静下来。
乐思思心情平复,冷冷地望着她,道,“必须是我对吗?”
“对。”仙女神色平静如常。
“天注定是吗?”
“是。”
“如何找到你?”
“你知道。”
“狗屁!”乐思思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气。
“缘。”仙女依旧淡淡的。
“冰宫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如果你到不了,那你也看不到我……”她话音刚落,整个冰宫似乎开始融化,白发仙女的身影也渐渐淡了。
乐思思的意识开始模糊,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只感觉地上燃气一股热流,让她不禁想紧紧贴住地面,深深的将自己嵌入进去,向温暖处贴近。
唇边一股热流流入肚子,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那双温柔如水的眸盯着自己,那温暖是他的怀抱。
“又做梦了?”魅无烟柔柔地笑笑,手里又递过来一勺黑漆漆的汤药,“乖,把药喝了。”
乐思思看见阴阳书生和魅姬、血手、女公子都小心翼翼地立在一边,不由心生怒气,凭什么人人都能欺负我?
猛然翻身坐起,一把推开魅无烟,夺过翠儿端着的药碗,一股脑儿地灌进肚子,扯着被子,一言不发倒头便睡,眼泪倏然落下。
爷爷,等着思思,思思一定尽快回去!一定!
魅无烟眸光微收,看着她盖着被子依旧能看见微微起伏的身姿,她梦里叫着爷爷,她伤心欲绝的抽泣,那种痛和他心底藏了许久的痛楚一样,那种亲人相见不可认的隐忍痛楚,那种比刮骨撕肉还要痛百倍的殇,他感觉到了……
所有人都静悄悄地退了出去,七彩装的魅姬恶狠狠地拧着仍然流血的阴阳书生的耳朵,无声地骂着他,阴阳书生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乖乖地被她拖了出去。
等到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她方掀开被子,天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没有点灯,她不由叹了一口气,扭头豁然发现一个黑影立在窗前,半边映着洒落的月光碎银,微微的拂起白衣飘袂。
她努力撑起有些发软的身子,嗡声嗡气地说道,“你在这干什么?”
魅无烟半响没说话。
乐思思无奈地靠在床边,放弃了赶走这个男人的想法,这里再怎么说都是人家地盘,他在那些奇怪的恶人也不至于骚扰自己,被吸血的经历实在太恐怖。
看了他半响,就像个玉雕一样一动不动,好吧,想做玉雕,随你。
看了一眼放在床边的小bb床里的貂少爷,它可怜兮兮地瞪着一对小眼珠看着她,看样子它没有一点中毒痕迹,乐思思笑笑摸了摸它的脑袋。
索性又躺下,必须好好睡一觉,被吸了估计不下200CC血吧,很伤身子,尤其是被毒人吸血,估计全身的血液又是布满毒了吧?
可惜这现代的身子,也被各种毒的培养下,多一种也应该没问题吧。
算了,什么都不要想了,生生死死似乎都不是自己能把控的,如果真是梦里所说,一切都是注定的,想了也白想。
“失血过多会令皮肤失去颜色。”魅无烟带笑的声音透了过来,被子别掀起一角。
她恶声恶地地吼了一声,“别管我!”
“那好吧,貂儿,你主人不吃饭,你也不准吃哦。”衣服拖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咕咕两声闷闷的声音从乐思思的肚子里响起。
难怪刚才貂少爷的眼神那么哀怨,哎。
人一定不能和肚子过不去。
乐思思很气愤地看着善人摸样的魅无烟,所有的愤怒都冲着他去。
乐思思埋头狂吃,喝汤呼噜呼噜,扒饭呯呤乓啷不时飞出几粒米饭,魅无烟端着碗,偏着身子,尽量理她远点,生怕她的唾沫横飞,他刚伸出筷子欲夹起一颗蘑菇,某恶女端起一盘蘑菇呼噜一下,全倒在自己碗里。
“蘑菇有益伤口愈合。”恶女恶声恶气。
魅无烟哦了一声,筷子在半空顿了顿,缓缓移向一盘青菜,恶女的手先一步伸了过来,呼噜一下,又倒到自己的碗里,碗里已经被很天然无公害的素菜堆满了。
魅无烟筷子在半空缓缓移动,恶女的目光炯炯盯着那双筷子。
貂少爷趴在自己的食盘面前,嘴巴里嚼着鸡肉,眼珠子跟着那双筷子来回晃动,非常替恶女担心惋惜,因为恶女最讨厌吃青菜,她和自己一样明明是个肉食动物,可偏偏要和素食动物魅无烟抢素菜,可怜见的女人挖。
好在自己吃的是生肉,米有人和自己抢。
魅无烟索性放下筷子,“你把碗里的吃完,我再和你研讨我喜欢吃啥,否则都浪费了。”
乐思思满心怒意,报仇地趴着满碗的饭和素菜,瞪着笑得坦然大度的坏男。
她刚刚奋力将碗里的吃完,某男就立刻端起筷子,两人开始了下一轮的抢食,结果,某人撑了一肚子的素菜,直到连打了几个饱嗝,捧着肚子瞪着死鱼眼哀怨地看着那个男人津津有味地嚼着翠儿刚端上来的那盅叫做翅参的东西。
“刚被吸完血,不易过于油腻,多吃素菜,翠儿,再来盘青椒炒青瓜、素炒黄瓜,思思貌似很喜欢,我们可不能让客人觉得我们小气了。”魅无烟看了一眼盅内瞟着一层黄澄澄的汤汁。
“哎,这么好的鱼翅汤玉公子是不会喜欢的,翠儿,另给思思准备一碗香葱清汤,他爱喝。”他满脸的惋惜地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乐思思捂着肚子滚到一边画圈圈去了,果然不是一般的阴险恶毒男。
“主子,落尘到。”老者低声说道。
魅无烟收起嬉戏的表情,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人,低笑,“你不是关心色千夜吗?不想知道他在哪?”
乐思思立刻弹了起来,看到死狂人在沁园,她就已经想到了色千夜肯定也在这里,本想问,就被吸血加被恶男埋汰,忘了。
色千夜一直盯着落尘的脸,他把脉、摸穴、击骨,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乐思思高兴地冲进来,“落尘,你来了。”
落尘站了起来,一把拽着乐思思就走。
“喂喂,拽我干嘛?”
“想和我学医吗?”
“啊……”乐思思发懵,没头没脑的要教她这个无名区区医术?走狗屎运了?
落尘不等她回答,一直拽着进了同一个院落的屋子,一阵清香的草药味弥漫在屋里,屋里干净整洁,看上去器皿都是新的。
“他手臂卸掉太久了,骨骼的错位,之后是谁给他接上的?完全错了,现在必须先断骨,然后每日按时敷药,喝药,每日把脉点穴,查看骨骼生长的情况,你看好了,等下你去击碎这个骨骼。”
“啊……”乐思思愣愣地看着落尘塞在自己手里的一张图,画着肩膀骨骼,在需要新接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喂……我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打碎他这个位置的骨骼?”
“你怎么那么笨?”落尘白了她一眼。
靠!自己怎么都如此幸运遇到尽是怪人?
“我不去。”乐思思丢到图,拉开门就想走,落尘清风云淡地飘了一句,“你身上阴阳公子的血毒,活不过一个月。”
乐思思一只脚刚台在半空没有落到门槛外,一个月?重重吸了口气,恶声恶地地说,“你不是说我三天死?我也没死啊……好吧,是现在去碎骨吗?我只管碎,我眼水可未必准,旧伤加了新伤与我无关,哼,有免费人肉沙包练拳不用那是笨蛋!”
“随便,死了更好。”
果然医者最无情,乐思思碎碎念着,冲进色千夜的房间,大臂一挥,“我来了。”
“别怪我啊,奉赤脚医生的命令前来砸骨,虽然我只是想让你带我会巫魔宫,可没想与你为敌来着,现在是为了救你一命,为你接骨啊,你要感谢我。”她中气十足地挥拳猛砸在全身是伤动作缓慢的色千夜肩上,只听咯吱一声粉碎的声音骨头碎骨间摩擦的声音,令她全身竖起汗毛孔,凉飕飕的。
小心翼翼地问他,“痛吗?”
色千夜咬着牙,脸色苍白,额头溢出汗珠,恨不得咬死这个女人,可阶下囚,他也得忍。
“恩,果然是英雄,我去复命。”一阵风地卷了出去。
不消一会,她又进来了,只是没有刚才的气焰了,脸上滴滴答答地落着汗,站在色千夜面前,咬了咬牙,“赤脚医生说还要砸碎另外一边方能接骨,否则两边长得不一样齐。”
色千夜认命地惨淡苦笑,“死女人,你记着。”
乐思思瞄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魅无烟,这个人杀人无数,一把拉过他,“要不你来吧,你看看我的拳头都红肿了。”她可怜兮兮地举起略红的拳头,向他眨了眨眼睛。
魅无烟笑着说,“我有可能力气过大,误伤了色公子。”
色千夜恐惧地看着魅无烟,赶紧说,“乐思思,你来。”
乐思思咬牙,飞快地一拳,又是令人奔溃的碎骨摩擦生,又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你这个黑心肝的赤脚医生、蒙古大夫!折磨人你就那么开心?”她冲进房间狂喊,落尘没理她,继续研磨着手中的药,又丢给她一张图。
乐思思摊开一看,接骨复位手法,哀怨地跺了跺脚,“你是让我去接骨吗?这……这接骨要的是技术和经验,我从来没有接过骨,万一接错了,是不是又得砸开啊?”
“是。”
啊?‘是’是什么意思啊,是同意接骨需要经验还是要她准备好继续砸骨啊?
“不行!你这种没有医德的人不配做医生!”她怒了,这种人不教训下还会继续害人。
“为医者要有良心、善心、同情心、医者仁心没听说过吗?否则医者就是最毒的杀人凶手!”
“从前有个孩子被人在母体上下毒,他带着剧毒落地命悬一线,作为父亲为了保护他的权益,选择了掩盖事实真相,非但没有惩罚杀人凶手,还将带毒的孩子丢弃在别人,任由风吹雨打,任他自生自灭,他那是还是个刚哇哇会哭的孩子,这个父亲对这对母子仁心了吗?天下对这对母子同情了吗?”落尘语气轻慢,似乎在说着一个平凡的故事,乐思思却听得一怔,定定地望着他面有表情精致如雕的侧脸。
“那个孩子……是你?”乐思思轻声问道,心里涌上一股酸楚,风华绝代如他原来如此可怜。
落尘没有说话,拽着她就走。
进门的霎那,魅无烟华丽的眸光微缩,在他们的手上浏览一下,若无其事地撇开了目光。
乐思思被落尘握着双手,从其他人方向看是落尘将她拥在怀里,一道灼热的目光将她毛发烧得噼里啪啦,她忍着不去看魅无烟方向。
落尘脸不红心不跳,无声的指导着乐思思飞快地为色千夜接上骨。
魅无烟目光不时扫过一眼他们相拥相握,如柳刀眉微微扬起。
“上药。”一句轻飘飘的话丢给乐思思,白影洋洋洒洒飘出去。
乐思思乖乖地包扎着。
忙碌下来,她全身就像散了骨般疲惫不堪,趴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耳边一阵雀儿清脆的蹄声,眼前一片阳光明媚。
睁大眼睛倏然吓了一跳,惊悚地瞪着出现在她房间的四个怪人。
魅姬依旧一身七彩灿烂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啃着瓜子,血手一身黑衣抱拳依靠在窗边瞪着一双吃人的血眸定定地望着她、阴阳书生坐在软踏上高跷一双腿晃动着手里的毛笔,女公子手抚下巴颏若有所思。
她蹭地坐了起来,下意思地抹了抹包扎着的脖子,躺在BB床上的貂少爷奇怪地依旧呼呼大睡,按往日已貂少爷的警觉绝对不容许人悄然近身。
“知不知道随便进人家的房间是不礼貌的?”
“呵,这是我徒儿的地盘,当然是我做主。”魅姬挑眉,风一样首先窜到她面前,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凑近,“其实,我想说……恩,你蛮合我口味的,不知你介意女女相受吗?我定叫你*入骨,流连忘返。”
乐思思浑身汗毛竖起根根逼进凉意,不由往后缩了缩,避开她微凉的手指,还没来的开口,眼前卷过一阵黑风,手腕一痛,人就被掀上半空,啪蹋一声,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啃地,隔痛了下巴,用手一摸一抹血红映得她的怒气蹭蹭地冒起,迅速弹了起来,叉着腰,指着他们,大吼,“疯子!滚出去!”
四人挑眉,看着居然敢吼六狂人疯子的女疯子,她她她定是疯了、疯了!
魅姬小心翼翼地凑近看了她一眼,“三哥,你说这丫头是不是昨天给你一咬中毒着了疯魔?”
阴阳公子也走进,用手指推开乐思思伸得笔直的手臂,“哪里就能中毒了,何况她身上有落尘那厮给她的解药味道,虽说不能解全毒,也死不了。”伸手想探她的额头,被她厌恶地避开。
女公子一脸的阴笑走过来,扯了一下她被蹭掉一截的假面皮,痛得她嘶的倒抽口气,摇头讥笑,“啧啧啧,看你的易容就像街上烂白菜。”
“哪里就那么娇贵,连我们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在我徒儿身边?看你骨骼不错,看在徒儿的份上,由我首先教你练功!”血手声如洪钟,二话不说,上来就老鹰拎小鸡地提溜着她的衣领,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再次被他惯到地上很没姿势地再次来个狗啃土地,呯的一下扬起尘土,呛得她睁不开眼睛,吃了一口的泥,听到身上的骨节咯吱咯吱响。
她全身冒起熊熊火焰,每根毛发都燃烧发出滋滋的声音。
吸血鬼是吧?女女是吧?烂白菜是吧?打不过是吧?!
士可杀不可辱!
“呸!”她狠狠地啐了口泥唾沫。
眸光一暗,眼底掠过一抹杀气,手腕一转,十指露出微微的针尖,在血手正要近前之际,她猛然如一头受伤的猎豹凶猛地弹起,扭身反手就是刷刷一抓一刮,纵是敏捷的高手也没有想到毫无武功底子的人会突然爆发如虎。
血手就地一转,身子如竹片一弯,身上的衣裳依旧被她狠狠抓破,十条血痕霍然出现在他胸前,她不管不顾,无招无式,竟是个拼命的乱打狂打姿态,十指如剑再次直插血手的咽喉,血手明显是避让着并不正面和她冲突,猛倒退的同时,飞起连环腿,反踢在乐思思的背脊上,噗嗤一声,她口喷鲜血,眼前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