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城太初宫偏殿,孙权雄伟苍老的身躯依然坐在他日常批阅奏折的案几之后。案几前地上跪坐一人,赫然竟是这些天消失不见的水衡都尉李定。
孙权看着面前一卷厚厚的帛书,沉吟了好一会,开口道:“这么说来,问题确实出现在钱塘铸钱监?”
李定叩首道:“启禀陛下,微臣到了钱塘后暗中探访,恰逢铸钱监典军吏刘助投书县寺揭发工匠王遂贪腐。微臣认得刘助,便立刻接手此案,下令缉拿王遂,连夜审讯之后将一干人犯悉数押解入京。监司黄圃也随同入京请罪。”
“黄圃涉案了吗?”
“微臣细审相关人员,黄圃并未涉及假钱案,不过据微臣所查,自嘉禾五年陛下下旨铸大钱以来,他就一直尸位素餐,不太管铸钱监之事了,致使工匠王遂得以欺上瞒下,以假乱真牟取暴利。”
“他这是在姑息养奸!来人,传黄圃进来,孤倒要问问他,为何要辜负孤的信任。”
黄圃并没有穿着官服,而是穿着一身麻衣,随着侍卫入殿觐见。这位从少年时就和李定一起以侍从身份跟随孙权转战南北的中年男子,此刻面容憔悴,须发皆白,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来到殿中,跪伏于地向孙权大礼参拜道:“罪臣黄圃叩见陛下。”
孙权哼了一声道:“黄圃,你平常怎么做事的?钱塘铸钱监出了如此大案却茫然无知,三万缗假钱,差点害死了孤的左将军朱据,你其罪当诛!”
黄圃叩首道:“陛下,罪臣知道罪不可恕,故此随李都尉上京请罪。不过伏罪之前罪臣还有一言进谏,还请陛下明鉴。”
“哦?孤倒要听听你还有何话说。讲!”
“陛下,自黄龙二年(230年)在钱塘吴山设立铸钱监,嘉禾五年(235年),陛下下令让官吏百姓缴纳铜,按铜重量付钱,并颁布禁止百姓私自铸钱的法令,这是有利于百姓的举措。但陛下随后却下令取消五铢钱,以铸钱监新铸当五百、当一千大钱流通于市,这何异于与民争利的大弊之政?
百姓用十倍、百倍的铜只换取了一枚小小的钱币,早已怨声载道,况且朝廷用小小一片铜就能换取百姓大量粮食,百姓如何肯换?
陛下不知,虽然陛下设水衡都尉司查抄伪造钱币,但大吴民间早已私钱泛滥粮价腾贵,民间交易也是废钱用粮,以货易货。我铸钱监就算铸造再多大钱,除了盘剥百姓之外,又有何用?
罪臣恳请陛下废大钱,复用五铢钱,以安抚百姓,让大吴百姓得以安心生产,不再视苛政如虎。”
“呵呵,”孙权怒极反笑道:“依你之见我大吴竟然如同当年暴秦一般?当今三分天下,北方曹睿能铸大钱,西蜀刘备父子能铸大钱,我大吴铸大钱就不行?就是暴秦?”
“陛下!”黄圃将头再次重重的磕在地上道:“铸钱之事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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