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大夫,你想好要上哪儿了吗?”陶悠开口问道,他不晓得离开梧桐镇自己能上哪儿去,所以便想听听颜大夫的意见。
“还没,柳先生你呢?”颜大夫淡淡的说道,将问题抛给柳先生。
“在下漂泊惯了,上哪儿去都一样。”柳先生温和的笑着,四两拨千金的说道。
“你不想到京城去?”颜大夫瞥了柳先生一眼,不置可否,反而转头问着陶悠。
陶悠一愣,京城?他摇摇头,“不了,京城不适合我。”我也不想再跟京城扯上关系。他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你的钟哥哥可是在京城里,你不想去找他吗?”颜大夫略为惊讶的问道。
陶悠抿了抿唇没回话,但是脸上坚定的表情,摆明了绝对不会去京城。这倒让颜大夫讶异了,谁人不是有机会就想往京城里凑,这陶哥儿倒好,这么个大好机会,他却不想去。
“颜大夫想去京城吗?我可以让小四送你一程。”陶悠以为是颜大夫自己想去京城了,遂好心的开口说道。
“……不用了,我暂且跟着你吧。”颜大夫一顿,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可是答应过钟离煌,要好好照看他的宝贝,若是就这样回了京城,还不得被对方扒下一层皮。
“那我们往南找个大一点的城镇,等到流民问题解决了,再回来吧。”陶悠思索一阵后,开口说道。
其余两人都没意见,因此马车便向着南方继续前行。就在陶悠他们离开不久后,流民果然陆续来到了梧桐镇,来不及离开的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农田被糟蹋、粮食被抢夺。
有些流民找上了钟离煌的院子,费了一番功夫砸开了大锁,进去大肆搜刮一番,发现库房里还有粮食后,众人欢欣鼓舞,就在院子里待了下来。
流民再将其他房里搜刮一遍,发现还有不少料子上乘的衣衫,乐得那些个流民直呼捡到宝了。不过流民人数众多,陶悠他们留下来的物事哪里够,很快的流民便为了争夺粮食和物事打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流民涌入梧桐镇,镇上的百姓哪里能和流民对抗,那些流民为了抢夺食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几乎人人手上都有一两条人命。
遇到顽强抵抗的镇民,抡起手上的斧头或是锄头,对着人就砍,吓坏了朴实的镇民们。虽说镇民中有些是身强体壮的农民,但是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凶残的杀人画面。
好些被威吓住的镇民不敢再抵抗,乖乖的交出了粮食;有些不死心的镇民,抄起家伙就想和对方拚一拚,却落得了个惨死的下场。
经过这一茬,再没人敢抵抗,纷纷让出了自己的屋子,狼狈的连夜离开了镇上。先来的流民们又占领了一个镇,暂时有了温饱的地方,其余来晚了的流民,只得感叹手脚太慢,继续往南方移动。
远在京城的钟离煌收到消息时,梧桐镇已经沦陷了。他双手颤抖的看着信笺,脸色难看,心里充斥着担忧和害怕,不晓得陶悠现在是否安全?
他恨不能立刻赶到陶悠身边,陪伴着对方,这时跟在陶悠身边的小四,终于传了消息回来。知晓陶悠一行人在流民进入梧桐镇前,早早的就离开了之后,钟离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旁敲侧击,从自家王爷爹那里得知,官家有意派兵镇压流民,近日便会有所动作。他心里着急,就怕陶悠他们一个不小心,会被战火波及。
因此赶紧修书一封给小四,让他们赶紧到京城来,可是不管他传了多少封信,都像石沉大海,再没有任何回音传来。
钟离煌心下一沉,赶紧派了人到当初小四传信的城镇去看看,传回来的消息却说,那个城镇被流民放火烧毁了,镇上的人不是葬身火窟,就是被杀了,没有人生还。
钟离煌收到消息后,感觉天都塌了,一瞬间似乎连呼吸都停了。城镇烧毁,无人生还?那么他的悠儿呢?然后便晕了,之后更是大病一场,躺在病榻上数月。……
陶悠当真葬身火窟了吗?当然没有,不过当时的情形确实很凶险。
陶悠一行人来到水全镇,水全镇不大,虽然离梧桐镇有段距离,但是在流民往南的路途上,所以他并不打算在镇上停留太久,只想着修整一晚上,隔日再出发。
只是他低估了流民的速度,当天晚上有一批流民,已经来到了水全镇。陶悠他们住在镇上一间小客栈,听见骚动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火光了。
他们匆忙的起身,出门后就发现马车已经不翼而飞,这时候也顾不上马车了,一行人在杂乱的街道上奔跑着,不时可以听见远处的尖叫声和吆喝声。
陶悠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景,感觉心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他抿着唇,任由颜大夫抱着他奔跑。虽说被抱着跑有些丢脸,但是凭他的小短脚,要在着火前逃出去想必很不实际。
他也只能认命的待在颜大夫的怀抱里,颜大夫抱着他,跟在柳先生后面,其他厮儿护着他们,快速的往镇外移动。可是有流民守在镇门口,看见人来了,举刀就砍。
陶悠众人一凛,看来要闯过去不容易,有眼尖的流民也发现陶悠一行人,举着刀就向他们冲过来,陶悠瞪大双眼,手脚冰凉,心想着难道今日就要在此送命了吗?
不过想象中的血腥和疼痛没有到来,只见柳先生动作利落,用手上折扇的扇柄刷刷几下,就挡下了锋利的刀刃,还将对方给打了回去。
“小颜,带着陶哥儿先走!”柳先生趁空喊了一句,颜大夫咬紧牙根,抱着陶悠就往镇外冲,其他厮儿自然也跟着往外冲,还帮颜大夫绊住了几个攻击他的人。
颜大夫抱着陶悠埋头向前冲,直到感觉身后再没有追赶的人,周遭一片静谧之后,才敢停下脚步。此时他们身处在幽黑的林径大道上,除了颜大夫的喘息声,只余呼呼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