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这种生活,多少次想逃避自己的责任。多少次,觉得生存没有意义……”
“因为是家里的大哥,我肩膀上有着你们想像不到的重担。”越泽的脸上露出凄苦之色,他吁了口气,轻摇了摇头,苦笑,“不管家里长辈为我娶的是谁,我没有权力拒绝,必须要娶,所有人都看着我,家族的兴旺都在我的肩上。你们三个,翔宇或是傲雪,都可以选择逃避,甚至单过,可是我有机会吗?我没有。我是这个家里的兄长,我必须按部就班的听从长辈的安排。”
“大哥的意思,是娶珍珠不甘心吗?”靖影淡淡然地说,“那么大哥可以自由的走,反正你在商号,她回家,以后可以各不相干。”
越泽抬起眼睛,红红的眼眶里都是泪光,“我承认开始是我不好,我冷落了珍珠,给了她难堪,一半是因为我心情烦闷,一半是因为起初并不喜欢她。”
“主要的原因是这个死女人吧。”靖影轻轻笑。
越泽的目光硬生生挪到地上的塔娜身上,她的眼睛还睁的大大的,满脸的惊恐和不甘,越泽的心一丝丝的牵动,抽痛。他抬起手,将她的眼睛合上,“她救过我的命,不止一次,在我还是个莽撞少年碰得头破血流时,是她在我身边教我,保护我,那些风餐雨露的日子,是她给了我温暖和呵护。我知道她在你的眼里,是十恶不赦的女人,可是她毕竟给过我无法抹去的庇护。就算阿妈再疼爱我,可是她并不在我身边啊,在我生病受伤时,阿妈不能安慰照顾我,我痛苦孤独时,阿妈也不能抱抱我。
不管塔娜对我所做的一切是真心还是假意,可她确确实实给过我在当时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关心爱护,我才得已度过一次次的难关。如今,我也看得到她的野心,我也失望和痛苦,可我更多的只有无奈。你没有过感觉的人,你可以杀的痛快,但是我怎么可以。是,她害珍珠,她残忍恶毒,她变得可怕。我也恨她。如果是别人这样害珍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靖影,我说这些,不是向你倒苦水,不是埋怨你不是要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想让你体谅,最后一次,让我送她最后一步,将她安妥埋葬,仅此而已。”越泽说完,吸了口气,他的手下已挖了一个大坑,他还在继续挖,满手的血和土,“你赶紧回去吧,珍珠一个人在客栈,大家都不放心。”
靖影静静的看着他,面上没有表情,眼睛里一片复杂幽深。
一阵静默。
“大哥只考虑过自己,有没有想过珍珠。”靖影沉沉的开口,眸子缩了缩,一缕刺痛不经意间划过。“你无奈你无助你辛苦你愤怒,你发泄完了将她扔在家里,你可以任性可以忤逆,但是她只能生生承受。”
越泽一皱眉头,“我承认之前是我错了,我已经在弥补。”
“可你补了什么?只有更深的伤害。”靖影恨恨地咬牙说着,脸上挂着凄迷的盈笑,“你还不如继续不管她,不让她对你再有一丝情义,她已经要忘记你,可是你却又将她牵入一场劫难,在身体和心灵。”
“我也不想啊,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塔娜会害她,不知道会让她平白受这番苦难,我也很愧疚,也不知道怎么办才能抚平自己带给她的伤……”越泽有点无措慌张的说着,手下挖的更快了。
靖影眼角明晃晃的闪过去,带着深深的责怨和冷冷的鄙视,轻飘飘地说:“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她怀着你的孩子却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将她推入深渊!”
越泽的动作猛的定住了,瞪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他硬生生扭动脖子,回头,不敢置信的看向靖影,急切紧迫的站起身,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你说什么?孩子……孩子……”
靖影却是略有些窘迫的错开了眼,“是,她默认的,她早就怀上了你的孩子。”
越泽只觉得头顶一阵晕眩,莫大的后怕笼罩了全身。
珍珠……一定恨透他了,一定恨透他了……
靖影唇角的笑更深了,却更加凄凉,他的脸上没有泪,却比满脸泪痕更加悲伤。“我无法想像她在牢狱中有多害怕,多痛苦,多绝望!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帮她,她是怎么度过的一天一夜?在那样的危险下,她是怎么想出的自救办法,不说临危不惧,也是临危不乱,若不是所幸她编的那些鬼神论迷惑了众人,她的命谁来承担?!她明明身边跟着两个丈夫,就是这样弱小的女人,却要凭着自己的力量抵抗那么一个大族落,我们俩是干什么的?她最无助的时候我们却两只无头苍蝇,什么也不能为她做!我们已经无地自容了不是吗?除了为她报仇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吗?甚至是害她的人的事?大哥,你也许多情,但是你多的是不该的情!”
越泽的汗簌簌而下,脸色青白交错,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你说,你无奈,这女人也无奈,你让珍珠情何以堪?你们都有理,都有不得已,可珍珠是凭什么要因你们而受伤害?就是到现在,她没有指责你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无辜她的痛苦?你到现在还心心想着这女人的好,你除了觉得对珍珠有愧疚,你有没有将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为她想过,既然如此,珍珠她怎么可能还会再对你有丝毫留恋?!”
越泽腿一软,单腿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落入土地里,瞪着的眼睛里,一片空茫。
他知道了,他错了,错的彻彻底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已不能分辨。将来,以后,要如何,他完全没了方向……
寂静的夜色中,悄悄旋起一阵凄风,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孤雁的哀鸣划过长空。
靖影颤抖着长吸了口气,腥红的眼睛闭了闭,强行将一汪泪水逼了回去,冷厉的瞪了越泽一眼,坚毅的薄唇紧抿,秀眉紧颦,抬起手一扬马鞭,“你好自为之!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