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宇还是很体贴的一早就起来帮她,憨笑着帮她烧火,洗菜,每样他都做的很熟悉,很仔细。多年的放牧生活,造就了他的家务活能力。其实就是不是,依他的性格,也是会很拿手。
“翔宇,家里还留了多少只牛羊?鸡还喂吗?”聊家常。
“该出栏的都卖了,就余十只小羊,鸡本来我说不想喂了,阿妈还想喂,说没有别的事做。”翔宇一样一样的答,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唉,阿妈真是劳累命啊,改日,农活不忙了,接他们过来,住段日子。”
“大哥也是这样说的,阿妈说怕住不惯。”
“有什么不惯的,出来看看嘛,看够了再回去,又不是非叫他们长久在这边。”
“这也是,呵呵。”翔宇眯着眼睛笑。从一开始他就怕珍珠心情差,现在看到珍珠语气轻松,才露出笑颜。
一会儿,傲雪,越泽,靖影和阿布阿宝,都陆续起来了,一个热闹的早晨又开始。
直到饭菜都端到了桌上,人都坐齐,才发现曲琮一直没出来。越泽沉郁的对阿布吩咐:“去叫你五叔吃饭。”
“哦。”阿布匆匆应了声,连忙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见曲琮走了过来,“来了。”
众人都看向曲琮,曲琮面容清冷,衣着整齐,虽看起来不大高兴,但也没有过多的闹别扭,走到桌前说了句:“我晚了些,让哥哥们久等了。”
“没关系,你一会儿要去办公的。赶紧吃吧。”翔宇连忙替上筷子。
珍珠悄悄坐到阿宝身侧,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吃。
一顿饭,除了阿宝说些天真的话,其余人等都各怀心事,饭桌上只闻筷子碰瓷碗的声音,像极了达官贵族礼仪之家,完全不像豪迈豁达的草原人了。
饭后,靖影去布庄,越泽去客栈跟傲雪交待工作,因为傲雪过不了几天就得出发回乡了,客栈要越泽来管理。翔宇现在是多出来的,自是在家跟她研究那个现代化的风扇。翔宇的手工活儿最强,虽然人内向,但手艺绝不,这就是他们兄弟几个的用处了,总有属于自己的一片领域。没一个饭桶。
阿布和曲琮照常去部门办公,阿宝由靖影送去读书。
珍珠觉得问题不大,一切还是如常,时间久了,就是云淡风清了,于是一天跟翔宇在家,跟以前在牧场一样,温馨而甜蜜,毕竟这么久没见了,她也很开心能和翔宇这么单独的守着一天。
翔宇开心的时候就是傻笑,不时望着珍珠的脸儿笑,却极少做亲密的动作,就算其他兄弟都不在,他也很保守,白天,很规矩。
这般一天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到了傍晚,办公的回来了,该收摊的收摊回来了,念书的回来了,客栈的人晚回来一会儿,可是当客栈的两人都回来了,曲琮还是没回来。
“阿布,你五叔呢。”越泽察觉气氛不对,抓住阿布问。
阿布面色异样,老实的答:“五叔说,他回府住了。”
越泽渐渐垂下眼帘,久久的不语。
他虽然不如翔宇那般软弱,他也不想让弟弟们跟他争妻,可是……身为一个小家的家长,身为兄弟们中的老大,他……为了不能保全这个小家而自责,做为大哥“欺负”最小的弟弟,深感羞愧。
“小五的府邸比我们这儿大多了,大哥不要多忧。”傲雪走上前,劝了越泽一句。小四毕竟年轻,思想先进些,倒是看的开。
但是越泽还是一脸的愁容,无论如何,将曲琮从他们这个家给“赶”出去,他都没办法跟长辈开口的啊,以后小五单枪匹马的,他又是那么个敏感固执的性子,遇上事了怎么办?
珍珠将兄弟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没吱声。有些事儿,尽量的淡化它,渐渐的就消散了,大家就都习惯了。
于是吃饭的时候,无疑气氛还是有点闷,连阿宝也没吵闹了。包括饭后就乖乖的去看书,没有缠着任何叔叔玩儿。
珍珠收拾好厨房后,将院子里又整理了一下,洗漱后叮嘱阿宝早些睡,才掸掸衣裳去了东屋。
东屋也是两个房间,翔宇的门紧闭着,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不会是他,一早就躲起来。越泽坐在桌前,正捻灭了一根草烟。“珍珠……”看到珍珠半欣喜,半有些局促。
“没事儿,你抽呗。”珍珠故意轻松地笑着,走到屋里,“今天跟傲雪交接的怎样?”
“还很顺利,我本来也熟悉。”严格来说越泽比傲雪有做生意的能力。
“那过几天让傲雪赶紧走。”珍珠说着就开始解衣服。
越泽看着她,烁烁的眼睛里有异样闪动,却坐着一动不动。珍珠扭头看他,笑了笑,解了外衫坐到他身边,“这么老实?”
越泽腼腆的笑了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觉得,原本是正式丈夫的他,越来越不像她的丈夫。虽然珍珠对他也公平,该来陪他时就来陪他,可是……真不是他自卑,他觉得珍珠并不怎么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也是习惯和无奈。
“珍珠,今天曲琮没回来,也不知道,以后回不回来住。”这也是他忧心的。
珍珠知道他身为兄长的责任,只得安慰他,“没关系的,越泽,现在曲琮有了别的身份,他有官职了,有他自己要做的事,和要待的地方。他跟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对他的前途也不利。”
越泽沉默着,心事重重。过了会儿,说:“那还算一家人吗?”
珍珠无奈,他们这里人的思想就是这样,为了不分割财产,为了家产不分流,就得不分家娶一妻,这是严重的世族束缚,而另立门户的兄弟,他们就视为“分开”了,不属于这个家了。其实这道理也确实是,不管古代还是现代,一父母膝下的兄弟们,基本不分你的钱我的钱,一旦各自结了婚,还不是你是你的,我是我的,本来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但是峡谷的族人却会因此而悲伤。
“越泽,不管曲琮将来去了哪儿,跟什么人生活在一起,他永远都是你们的弟弟,你们永远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啊,这是不可能改变的。我们虽然以后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但大家还是很亲的亲戚,想什么时候来往就什么时候来往。而且他和阿布在一个部门办公,他们天天见面,他府邸也离这儿不远,随时可以去找他。”
“可是,就好像我们将他抛弃了……”越泽叹息,说完他又惊觉,猛的看向珍珠,小心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珍珠,我不是怪你,我也不是想……想他加入我们,只是心里……”
“别说了,我懂。”珍珠体谅的捂住他的嘴,顺势偎进他怀里,“越泽,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冲你吼的,我知道你是最为难,最难受的。你是大哥,肩上有重任,可还得死撑着,不能闹情绪,越泽,这个家让你受累了。”
“不,珍珠,别这么说,是你,是我们兄弟让你受苦了。”越泽又感动又感伤地抚她的脸。
珍珠对他微微笑,“夫妻之间,不说什么苦累。”
“珍珠……”越泽干干的喊了她一声,没下文,只是犹豫的看着她,神情怪异。
珍珠不解,“又怎么了?”
“你……你只是将我当丈夫吧。”越泽憋了半天,问了这么一句。
“当然了。”珍珠好笑的白他一眼,“这算是什么话。”
越泽有点着急,“那……你还爱我吗?”
珍珠微微一顿,立即想通最近的越泽为什么总有点不一样了,躲躲闪闪的,年轻的时候,他是最强健最豪爽的一个啊,那是因为一个男人的自信建立在自己的建树上吗?现在,他不再是一家的顶梁柱,所以以为拴不住女人的心了?
噗哧一笑,伸出手指抚摸他眼角的细纹,煞有介事地说:“嗯,是没年轻的时候帅气了,老了呢,魅力大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