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回了匣子里。
鹤望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没再多说。
鹮语的私宅在城郊,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进了城。路上一颠一颠的,李莞干脆整个人趴在靠枕上,懒洋洋的闭着眼。
“小姐,您还真放得下心。”鹤望忍不住出言调侃,“什么生意上的纠纷,荣伯明显是在粉饰太平,您就不怕他老出事?”
李莞闻言睁开眼,道:“老人家面子薄,精明了一辈子,阴沟里翻船,肯定不好意思啦!”她狡黠一笑,眼睛里闪着精光,“明天你去给毕师傅带个信,就说荣伯受了伤,我放心不下,请他亲自跑一趟西北,给荣伯治伤。”
鹤望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您还嫌那边不够乱啊。师傅跟荣伯一向别扭,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各居一方。荣伯这次正是郁闷的时候,他一去不是雪上加霜嘛!”
“怕什么!”李莞不以为然,“荣伯可是只老狐狸,狡猾着呢。毕师傅一去,他就算心里咬牙切齿,脸上也是三分笑,不会出事的!”说着语气里带上点幸灾乐祸,“被人暗算了,他这会儿肯定火大着,正好让毕师傅给他败败火!”
这可比吃黄连还管用,鹤望嘴角一勾。
李莞撑着手肘坐起来,脸上有了几分郑重:“顺便让毕师傅好好查查那镖。西番离京城可是十万八千里,那闾丘家的人怎么就跑这儿来了?大康和西番可是刚打完仗。”
“您是说……”
“戈羿是皇后亲生的,西番怎么就轻易松口让他来做质子,只怕西北平静不了多久。”
“质子只是个幌子?”鹤望疑惑道,“可是不管怎么说,四皇子人还困在京城,西番不会不顾他的性命吧!”
“这可说不定,权利之争向来可怕,更何况他和西番太子可不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鹤望恍然大悟,西番太子是先皇后所生,同样嫡出的四皇子对他的地位是个威胁。她不由感叹道:“西北局势也太乱了!”
李莞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有刹那的恍惚:“所以这次的事要好好处理,万一哪天大康和西番又开战了,难保不被人钻了空子。”
“胡家在西北经营这么多年,这回这么有恃无恐的撕破脸,背后指不定有什么大靠山。”鹤望有些担心,“万一让他们查到什么,那可麻烦了。”
李莞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那就让他们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本事!”
*
残荷馆后院有小门,出来就是李府后的一条偏巷。马车悄无声息地进了门。
李莞先梳洗了一番,然后带着鹤望去给李夫人请安。
一进屋,就看见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丫鬟们忙进忙出的。李夫人正摸着两匹布料跟眠月说着什么,看见李莞,忙道:“哎呀,你身子还没好,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快过来坐!”
因为昨天的事,李莞正担心着,怕李夫人心中不愉,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女儿没事,在屋里也是闲着,就来母亲这儿坐坐。”
李夫人拉她坐到自己身边,上下打量一番,脸上有几分担忧。
李莞笑着任她打量,李夫人见她面色如常,才暂时放下心。
“您这是在做什么?”李莞看了看地上的箱子,诧异道。
李夫人笑道:“你姑姑前些日子带着你表哥和表妹上京来了,今早报信的人来说,他们已经过了安阜了,估计后天就能到京城,我让人把东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给他们住。”说到这儿,她的手从炕桌上放着的斜纹杭绸上抚过,“你姑姑这些年不容易啊……自从你姑父病逝后,她一个人守着儿女过日子,其中辛酸自不必多说,还落下一身的病。幸好你表哥是个有出息的,去年中了秀才,所以你父亲就想着接他们到京城来,一来生活上能有个照应,二来也是想给你表哥找个好的先生……你也知道你大伯母的性子,你姑姑未出嫁时就跟她不对盘……”
李莞连连点头:“还有姑姑的病,拖着总归不是办法,正好可以请个太医好好看看。”
“正是这个理。”李夫人唏嘘道,“不过啊,她更多的是心病……”
李莞看这个气氛有些低沉,忙笑道:“那院子一直空着,也不知道收拾得怎么样了,咱们去看看吧!”扶着李夫人去了东院。
东院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三间带耳房的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院角种着两棵桂花树。
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黑漆的家具,半旧不新的深蓝色帷帐,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姑姑常年病着,屋子要装饰的亮堂些才好。”李莞扶李夫人坐到窗边的太师椅上。
李夫人赞同的点点头,她扫了一眼屋里的陈设,道:“帷帐换成宝蓝色,墙上挂几幅画,那个绘翠竹的屏风不好,我记得我那儿有座绣睡莲的,拿来换上。”
“还要放几盆花木,那宝石盆景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如换成梅子青的花斛。”李莞笑着道。
俩人兴致勃勃的商量起来,看完正房,又去了厢房。一直到中午,李莞在李夫人那儿吃了午饭,才回到残荷馆。
鹤望服侍她歇午觉。
换好睡衣,李莞道:“你也去歇一会儿吧,昨晚肯定没睡好。”
鹤望笑着应下,给她搭好毯子,放下帷帐才出去了。
李莞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窗半开着,她坐起来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天很蓝,云一朵挨着一朵缓缓飘过,屋前的梧桐树不知不觉已经枝繁叶茂了,不时有飞鸟停在枝头。四周很安静,时间像是静止了。
她闭上眼睛,不由想起一些往事,心里感觉闷闷的,不是滋味。想着想着,就那么靠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