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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奉尧沉默片刻,沉声道:“你这是何必呢?你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现在有来往,将来也会分道扬镳。”
“我知道……”董临之脸上浮现伤感的神色,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不搭调的沧桑,“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更在乎现在!”
他眼里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像朝阳那样蓬勃:“可能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会有不同的人生,可是既然机会摆在面前,我就想尝试一下。即便到头来一场空,但至少,我不会后悔!”
俞奉尧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他毫不躲闪的跟他对视。
少年人总是这样无所忧虑,一厢情愿。
“臭小子……”俞奉尧无奈的骂了一句,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一滴不漏的喝尽。
*
卯正,俞奉尧醒了。
他翻身坐起来,觉得头有些晕,昨晚喝得有点多……
丫鬟们听到声音进来服侍他梳洗。
寄柔坐到床边替他揉太阳穴,柔声道:“您还头晕吗?奴婢让厨房准备了清爽的解酒汤,您等会儿要不要用点?”
“不用了。”俞奉尧曲起左腿,撑着手肘闭目养神,片刻后挥手示意她不用按了,然后下床进了净房。
初兰带着小丫鬟整理床铺,寄柔准备好俞奉尧的衣物,等他从净房出来亲手服侍他更衣、束发。
“临之呢?”
“三爷醉得厉害,正睡得熟。”寄柔动作小心的替他插上金镶玉的发簪。
俞奉尧点点头,出了内室。
次间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早膳,他吃了两口,对寄柔道:“他若是不想回公主府,你就把遗闲馆收拾出来,让他住那儿去。记得派人给公主府那边捎个信。”
董临之以前常来申国公府小住,大家都习惯了。
寄柔笑着应下。
外院书房的小厮来了:“国公爷,荀大人来了。”
俞奉尧颇为惊讶的抬起头,现在还不到辰时,荀礼怎么来得这么早。
难道是……
他立刻放下碗,昂首阔步去了外院。
荀礼正满脸焦急的在书房里转来转去,看见他进来,连忙迎上去:“国公爷,出事了。”
事到临头,俞奉尧反而不急了。他脸色沉静的坐到椅子上:“怎么了?”
荀礼似乎觉得难以启齿,懊恼的道:“那几个刺客,昨晚服毒自尽了。”
俞奉尧靠在椅背上,神色不是特别惊讶。
“都是我大意了……”荀礼满脸愧色。
人都进了金弩营的私狱,竟然还会服毒自尽……可是他明明仔细检查过,那些人身上并没有毒药,怎么就服毒了呢!
狱里一切正常,没有外人进入过的迹象。
那几个刺客还真是“处心积虑”!
他简直恨得咬牙切齿。
“国公爷,现在怎么办?”见俞奉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荀礼小心翼翼的问道
俞奉尧淡淡看了他一眼:“死了就死了吧……”说着轻轻嗤笑出声。
荀礼微愣:“那锦乡候那边……”
他不以为意的勾起嘴角:“你觉得他会在乎这个?”
“您是说……是他做的?”荀礼皱起眉,“应该不会吧,他身上正不干净呢,怎么敢?”
“看看最近这些事儿,你觉得他不敢?”
“可是人死了,他的嫌疑最大,他知道我们会怀疑他……”
“你也说是怀疑了……狱里什么情况?”
说起这个,荀礼羞愧的抬不起头:“什么都没有查到。”
“看来有人诚心演了出好戏给我们看……呵,可真是用心良苦啊!”俞奉尧摸着下巴浅浅的笑,“既然这样,等会儿你派人去锦乡候府报个信。我要进宫一趟。”
荀礼压下心底的疑惑,低声称“是”。
*
寻芳端着刚泡的热茶进来,见李莞翘着腿坐在书案后面,仰头看着屋顶若有所思。她换下桌上那杯已经冷掉的茶,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李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理会她的动作。
死士,擅突袭和暗杀者,不惜付出生命以完成任务。
那几个人倒是看得开,人没杀成,金印没抢到手,拍拍屁股就想走人。翻山泅水可不是一时兴起,不花点功夫探查计划,不可能想到这条路。她若不是偶然知道后山后面是浯江,也不会猜到他们的行动。
可是为什么呢?
闾丘蔚说他们是西番太子的死士,但他们的行事作风哪儿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死士?说走就走,近在咫尺的金印和戈羿就这么没有吸引力?还是他们已经知道书院的局是陷阱?
如果他们知道是陷阱,那就压根儿不会出现在那里才对,怎么又去了呢……
李莞闭上眼睛,一点一点的回顾整件事的每一个环节。